正文 第2章 所有的女人都會破(2)(2 / 3)

我讓叔叔抱我起來,我說叔叔我沒有想他,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我是在想著“爸爸”這兩個字,他死了,沒有人讓我喊他“爸爸”了。

“喊不喊爸爸都無所謂,”叔叔親了一下我的額頭,“你還有叔叔和媽媽,你還可以喊叔叔和媽媽。”

我突然很厭惡,我看了看叔叔,掙脫開他,站在地上,嘴角翹起,像父親一樣譏笑,我說叔叔我討厭你總是在我麵前提起媽媽。

“她是你母親!”

“我母親是個淫蕩的女人!”

這時我看到母親就站在她房間門口,她在看著我,我把頭高高仰起,盯著她,我們的四束眼光又交纏在一起,久久不散。

叔叔開始站在我和母親的中間,他無奈地歎氣,後來他走向母親,拉起她的手。我又開始瘋狂,我大聲地尖叫。叔叔不再理會我的瘋狂,他攙著母親向臥室走去,在他們關上房門的時候,我隻覺得頭暈目眩,我癱倒在地,不省人事。

第二天我醒來,叔叔很嚴肅地告訴我說以後我不可以再這麼辱罵自己的母親,否則他就不會再理我。他用“不理”這種方式來懲戒我對母親的辱罵。

可是我沒有被他嚇倒,我躺在床上看著嚴肅的叔叔,我用不屑的眼光乜斜著叔叔,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哼著那首不變的、難聽的曲子:

你說你是美嬌娘。

不。

你隻是一隻大灰狼。

你說她是你的美嬌娘。

不。

她是破爛的花衣裳。

6

叔叔真的不再理我,母親是他的全部,那段時間我感到了形單影隻,我成了這個家庭中的棄兒。

其實我很早就感覺我是這個家庭的棄兒,因為叔叔和母親就像一個人,他們走在街上總是拉著手,從來不害怕旁邊有異樣的眼光。對我們身旁的異樣眼光,我們三個好像已經習以為常,我從小就在嘲笑的眼神中成長,我把嘲笑當成了整個的世界。

可是我在不斷成長。

我越來越討厭嘲笑的眼光,當叔叔拉著母親和我的手出門,我聽到周圍人的竊竊私語。

有一次我對媽媽說,媽媽,別人為什麼會對我們竊竊私語?

“因為別人都是瘋子。”媽媽說。

我一度接受了媽媽的觀點。每當有小孩子嘲笑我時,我總是會豎起一根大拇指,齜牙咧嘴對他們吼:“瘋子!”

在我的眼裏,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是瘋子。

但是我依然在成長。

我漸漸討厭“瘋子”這兩個字,後來我每次朝別人吼“瘋子”時,我的嗓子已經發不出聲音,“瘋子”兩個字隻在我的心裏,我依然會豎起一根大拇指,我的嘴唇也依然會做出“瘋子”的口形,但是我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別人仿佛也聽不到,因為他們依然在笑,並且是哈哈大笑。

所以,我不再喊別人“瘋子”。為了避開別人的嘲笑,當叔叔和母親要出門時,我不再跟著,他們也不強求,好像從一開始,他們就希望我能自己留在家裏,而他們則麵帶微笑,手拉著手,旁若無人地出門去。

我形單影隻,我成為家庭中的棄兒,隻是早晚的事。

所以,當叔叔不再理會我時,我更是感覺自己是家庭中的棄兒。

我不想回家,父親死亡之後我更是不想回家。

我有一個去處,那個地方就是酒吧。我成了酒吧的常客,一個月中我每天都會去那裏。我喜歡那裏,侍者已經不再拒絕給我白蘭地,每次我去那裏,我就會坐在一個最顯眼的位置,侍者見我到來,每次都會會心一笑,遞給我一杯威士忌或者是白蘭地,我品著酒中的清香,看著酒吧中那些發了瘋的男男女女,我心情愉悅,如上雲霄。父親告訴過我,什麼都不用去想,香煙與美酒才是最重要的。

對,在那裏我想要的,隻是香煙和美酒。當然,每天晚上我還會問侍者同樣的話:

老板有沒有回來?

這才是這一個月中,我來酒吧最重要的目的。

在我第30次去酒吧的時候,我覺得我好像走錯了地方,盡管當我穿過黑色木門時,我看到了熟悉的侍者,可是我沒有見到林立著的香煙,酒吧很安靜,隻有一個男人在唱歌:

這個世界很嘈雜。

可是還有美麗的花。

不如戴上翅膀飛走吧。

可是還有放心不下的人兒啊。

不要憂鬱。

不要憂鬱。

你是我漂亮的芭比娃娃。

那個歌手的歌聲很漂亮,語調低沉,滿懷憂傷。我走過人群,在一個角落坐下來,侍者同樣給我端來一杯白蘭地,然後湊到我的耳邊小聲說:

聽,老板在唱歌。

聽,老板在唱歌!侍者的話讓我很興奮,我扭過頭看他,我說,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