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我一定不要成為母親的樣子(1)(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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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歲的時候,我有過後悔,叔叔和母親在我視線中消失的那段時間,我應該是正常的,因為在那段時間,我很少聽到有人在我的身後偷偷說瘋子。甚至我開始回想我之前的生活,我覺得我對叔叔和母親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我想叔叔和母親的愛情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愛情,而我卻是這場愛情的殺手。

我曾經想過要遠離叔叔和母親,這或許是我可以擺脫以前生活的唯一途徑,就像當年母親要把我從家裏趕出來的道理一樣,遠離家庭才是根治我的靈丹妙藥。

可是不是的,叔叔與母親從來沒有遠離過我的生活,它以夢的形式來幹擾我,我做了有關叔叔與母親的無數次的夢,我走不出那些夢,也走不出叔叔和母親對我的包圍。

而且,看,就在那天,我又鬼使神差躺在了我家門前的凳子上。

我在門前的凳子上睡了一夜,隱隱約約我感到我的身邊一直有一個人,在淩晨的時候,那個人在我的身上蓋了一件東西,那應該是一個男人的衣服,我原本有些冷,衣服蓋在我的身上,我暖和了許多。

我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看到了身邊有一個奇怪的人,他沒有頭發,像是一個和尚,他的眉眼又好像是我熟悉的,可我就是想不起來他是誰。我很困,也懶得多想。在那個和尚的身邊,我躺在門前的凳子上睡了一夜。

是母親發現了我,在睡夢中我聽到一個女人的尖叫,我睜開眼睛,看見母親由驚訝到張皇失措,她大聲喊“丙坤”,然後叔叔就跑出來了。他們就站在我麵前,呆呆站著,很長時間都沒有說一句話。而此時和尚早已經離開。

時間過了多久,一支煙的時間或者是一杯咖啡的時間,或者時間更長,三個人在那裏,不說一句話,就像是三尊塑像:我躺在門前的長凳上,叔叔和母親呆立兩旁。

叔叔首先動了起來,他走到我麵前,拉起我的手喊了一聲“月兒”,我母親也動了,她已經泣不成聲。

於是我在母親的哭聲中回了家。

我又回來了。

很長一段時間,我試圖忘掉這個地方,甚至不想回憶。可是我自己走遍全城的每個角落,最終又回來了,我手拉著叔叔的手,在母親的哭泣聲中回了家。

那天當路人甲要我忘掉以前所有的記憶時,我非但沒有真的忘記,反而更加記起。我記起了母親和叔叔,我很想知道當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母親是不是每天都會帶著淫蕩的心情,穿過客廳,走到叔叔的懷裏。

所以那次回家之後,我想知道叔叔和母親的關係。我每天晚上都難以入睡,我時刻關注著叔叔和母親的房間,我渴望能聽到他們房間裏的一點響動。隻要有一點點的響動,我就會輕輕走到門邊,打開一個小縫,看母親是不是走進了叔叔的房間。這幾乎成了我的一個願望,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渴望見到他們媾和還是渴望我歇斯底裏的爆發。

正如叔叔所說,我一點都沒有變,從16歲到19歲,三年中我沒有變化。我永遠記得爸爸所說的話,爸爸說隻有白癡才會變化。

我渴望看到母親走到叔叔的房間,我已經來了十幾天,我日夜監視著他們的動靜,我的精力就快耗盡了,我搖搖欲墜,可是母親一直不肯走進叔叔的房間。

你為什麼不肯走進叔叔的房間?有一天我這麼問母親。媽媽沒有回答我。我說媽媽,我已經不是小孩子,我理解女人的需要與悲哀,我不會像以前那樣幹擾你們的幸福。

此時母親眼中充滿了淚水,繼而泣不成聲。我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兩雙手緊緊握在一起,那真是一幅親情交融的景象。母親說她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她的女兒長大了,女兒回來了。

“所以,媽媽,你們可以毫無顧忌地過你們自己想要的生活。”我說。

也許是我那番話起到了作用,總之我等到了,那是在深夜,我聽到了輕輕的開門聲,我迅速從床上下來,走到門邊,打開了一個小縫,我的母親正在走向叔叔的房間,我屏住呼吸,可我的心髒在急劇跳動著,我不知道我是害怕還是激動,可是我知道我必須先穩住自己,我必須聽到叔叔房間裏有嘈雜的聲音,然後我才能在客廳裏瘋狂地叫囂。

我輕輕走到叔叔的門口,裏麵已經有了沉重的呼吸聲,那是我所熟悉的呼吸聲,從小到大,我聽夠了如此的呼吸聲,這沉重的呼吸真讓人崩潰。

我知道已經到了我發作的時候,我想如以前那樣大聲喊叫,可是我沒有,我壓抑著我的欲望,偷偷走過去,我悄悄打開了叔叔的門。

我見到這樣一幅景象:兩個黃色的、赤裸的身體疊加在一起。

外麵突然響起了呼呼的風聲,我知道在北風的催促下,這個冬天很快就要來了,今年的冬天或許也是要下雪的,要不然天空不會這麼早就刮起淩厲的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