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不要成為母親的樣子。
我坐起來,和路人甲並排坐在一起。我伸手指了指我的背包,路人甲遞給了我,我想從背包裏找什麼,可是我找不到,我很著急,怎麼也找不到。
“找什麼?”路人甲說。
那時我依然口不能言,我給他描述打火機的樣子,可是他看不明白,他說月兒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我很著急,我拿出他的一隻手,用我的手指在他的手心上寫了“打火機”三個字。他終於明白了,接著他遞給我一個紅色打火機,和父親留給我的打火機比起來,它醜陋極了,我扔掉了它。
我一直搖頭,我想說不是的,不是這一個,是父親留給我的那枚打火機,可是我依然發不出聲音,當時我害怕極了,我怕我真的會永遠失去說話的能力。我嚇得一直哭,眼淚順著我的臉頰往下流,那時路人甲才意識到了我是真的病了,他搖晃著我的肩膀,他說月兒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
路人甲把我送到了醫院,醫生說我是因為受到了強烈的刺激,一時失去了說話的能力。醫生說那是一種心理疾病,並不是身體上的,我的聲音器官完好如初,隻是我自己不願意說話,而我自己並沒有意識到我的不願意,等睡了一覺之後,第二天看到天上的太陽,或許就會好了。
路人甲鬆了口氣,他帶我回了家,在路人甲的懷抱中,我很艱難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路人甲喊我起床,我看了看窗外,窗外一片明亮,太陽已經升起,它掛在天空中,美妙絕倫。
我坐起來,喊了一聲:路人甲。
我看到了路人甲的笑,那種笑是欣慰的笑,他的嘴角上揚,眼睛透著欣喜,他回了我一聲:月兒。
我好了,短暫的失語之後,我恢複如初。
我記起昨天的情景,昨天晚上我看到叔叔和母親身體的疊加,我看到叔叔如樹枝一樣的巨大的陰莖,我還記得我來到路人甲這裏,和他做了一場叫做“紅”的遊戲。
當然,我記得我問路人甲要打火機,可是他沒有給我打火機,反而把我送到了醫院。
“打火機。”我說。
“沒有那枚打火機,月兒。”路人甲說。
我想起來了,離家的時候,我把打火機放在我的床頭了。這真的很遺憾,我想如果我沒有把打火機放在家裏的話,那麼昨天晚上,我的父親應該能夠聽到我的叫聲,我的叫聲和母親的叫聲應該沒有什麼不同,同樣淒婉而淫蕩。
可是很遺憾,他沒有聽到。
“下次我們做愛時,一定提醒我打開父親留給我的打火機。”我說。
“不要再打擾你的父親,他已經死了。”路人甲說。
3
我並沒有在路人甲那裏待上多久,那次我去找他的目的好像就是為了和他做一場叫做“紅”的遊戲,當我清醒過來,恢複了說話的能力之後,我就離開了路人甲。
我走的時候太陽已經高高升起,冬天雖然很冷,可是因為太陽高懸,也便不覺得冷。有幾個老人正坐在街邊,他們一邊曬太陽,一邊曬寵物。
母親和叔叔並沒有出門迎接我,甚至當我走進門,他們也沒有從各自的房間裏出來,這讓我覺得詫異,我以為他們出門了。我走過去敲叔叔的門,過了好久他才打開門,他的臉通紅,眼神閃爍不定,他定是還在想著昨天的一幕,他尷尬極了。
他吞吞吐吐,他說月兒,你回來了。
其實當我看到他的臉,我也想起了昨天的一幕,想起了我看到的,他的巨大的陰莖。
母親呢?我問。
在屋裏,她睡著了。
可是母親顯然沒有睡著,她或許是聽到了我和叔叔的談話,她出來了。看起來她的狀態特別不好,她的臉色蒼白,眼神茫然。當她看到我,對我嘿嘿一笑,然後她也說:
月兒,你回來了。
我斜視母親,正想開口,可叔叔連忙把我拉到一邊,他說月兒不管怎麼樣,不要再提昨天的事,不要再去刺激你的母親。
可是我完全不理會叔叔,我湊到母親的耳邊悄悄說:
“媽媽你知道什麼叫做紅嗎?”
母親很驚訝,她說:“紅?”
我和路人甲的觀點是一樣的,我也發現“紅”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字,所有美麗的東西都可以叫做紅。我急於把這個發現告訴叔叔和母親。
“所有美好的東西都可以叫做紅,”我說,“就在昨天,我和一個男人玩了一場遊戲,他說那個遊戲的名字叫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