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叔叔去找我的第二天,我和路人甲躺在床上,路人甲又一次滿含柔情地對我說了一句“我愛你”。我承認這三個字具有魔力,在那時我認為,這三個字足以讓我對他以身相許,所以盡管我不太願意和任何人做愛,可是那天我依然主動撫摩著路人甲,並以一種蠱惑的姿態對他敞開了身體。
那個時候路人甲很興奮,他不斷說謝謝你,我愛你。我不曉得他為什麼說“謝謝你”,那三個字讓我聽著很別扭,我真想對他說,親愛的,我真的不需要你感謝,我隻需要你說我愛你。
可是我沒有說,我知道一旦我說出那些話,路人甲會覺得很難堪,我會破壞掉他的好心情,進而破壞他醞釀已久的性欲。
仿佛一切都是注定的,那是我們最後一次做愛,也是最搞笑的一次。那天我本來要好好表現,我想不管他用什麼樣的姿勢,我都會拚命迎合,我要做他床上的妓女,做他的奴隸。可是當他在我的身體上自由運動時,我居然開口喊了一聲“丙坤”。
我是無意識的,那兩個字從我口中自然流出,我知道我犯了一個大錯,可是錯已鑄成,無法更改。我隻好對路人甲說:“對不起。”
這好像讓路人甲受了莫大的屈辱,他流出了眼淚,他說月兒,你根本就是一個邪惡的女人。他穿好了衣服,推門而出。
春天的氣息早已彌漫,街邊的桃樹開滿了花,粉紅滿天,路人甲行走於粉紅中,他回頭看我,卻是滿眼的淚。
“你根本就是一個邪惡的女人”,那是路人甲對我的一個評價,就是說,不管當初我是不是他的模特,我都會成為一個邪惡的女人。
12
後來路人甲不再要求和我做愛,他開始喜歡上親吻我的額頭,通過相互親吻額頭這種簡單的行為,路人甲好像對我也找到了異樣的感覺,他重新變得很快樂,他不再流眼淚。他說月兒,沒關係的,如果我不能成為你的戀人,就讓我接替2519,成為你的父親。
“做我的女兒好嗎,我的寶貝?”
我聽到了“父親”兩個字,我突然想起了高斌,想起我曾經和一個叫做高斌的男人在一起時所擁有的美妙的感覺。我說路人甲,你知道高斌嗎?
“高斌是誰?”
“我的父親。”
路人甲瞪大了眼睛,他很吃驚地說,月兒,你的父親怎麼會姓高呢?我從來不知道2519是姓高的。
我告訴路人甲,我說高斌是我17歲時擁有的父親,他並不是2519。我和高斌在一起待了兩個月,我們每天晚上脫光衣服躺在一起,他每天晚上都會欣賞我的身體,像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
路人甲又流淚了。
“他每天晚上都會欣賞你的身體,像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嗎?”路人甲說。
我說是的,怎麼了,路人甲?
“那麼,月兒,在你17歲的時候,你已經做了模特,做了那個高斌的模特,隻不過高斌的畫布是在心裏。你從小就是一個邪惡的模特。”
這個說法讓路人甲很難過,之後他用一種冷淡的目光看著我,那目光冷漠而恐怖。他說月兒,高斌是你17歲時擁有的男人。路人甲把我的身體從他旁邊推開。我說不是的路人甲,他隻是我的父親,從來不是我的男人,他是一個高明的醫生,卻從來治不好自己身體的疾病。
我想要再去親吻路人甲的額頭,可他還是固執地把頭往後仰。
“我以為我會是2519之後你唯一的父親,看來我又錯了。”路人甲說。
路人甲在一點一點往後退,我們距離很遙遠,我伸出手臂,卻再也觸摸不到他。
那天路人甲提到了我的父親,他說你的父親怎麼會姓高呢,我記住了這句話,我也在問我自己,我的父親到底姓什麼呢?
這是真的,我不知道我父親姓什麼,而我姓蘇,我的名字叫蘇月兒。蘇是母親的姓,小的時候母親經常對我說,蘇是這個世界上最柔美的姓,所以,她一定讓自己的女兒也隨她的姓:蘇。
可是父親到底姓什麼,我卻從來不知道,也從來沒有問過。
但是那天路人甲居然提起了這一點,這讓我開始好奇,我的父親姓什麼呢,他除了2519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名字?這問題在我腦中盤旋,我急於知道。
就在那天晚上,當路人甲一點點離開我的時候,我又拿出父親的打火機,我望著遠處的路人甲,我說來,我們來見我的父親。說完我打開了打火機,我把打火機拿到路人甲的麵前,我說看到了嗎,藍色火苗上,我的父親在跳舞呢。
“爸爸,你剛才聽到了嗎,路人甲問我的父親姓什麼呢。爸爸,你姓什麼呢?”
我的父親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路人甲,然後吐出一個字:“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