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皇帝跑哪去了 (3)(1 / 3)

當前輩作家的感覺並不好,老冉冉其將至兮,歎時光之不吾與。還是年輕好,老了老了,老了就了,文學說到底,是做一件不可能的事,注定壯誌未酬。噫籲兮,書生老去徒成前輩,不是英雄,淚沾襟這種話就不說了。

也說經典

貴州的何銳兄電話,每次都像地下黨接頭,充滿了神秘氣氛。總是用低沉的聲音,直截了當地問:“最近在搞什麼,能不能搞篇小說?”電話很突然,沒有任何鋪墊,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既要琢磨這是誰,又擔心會不會有人開玩笑,這年頭有太多的騷擾電話,正躊躇著,就聽見他聲音更加低沉,語氣加重了:“我是何銳!”

這年頭好編輯不多了,癡心熱愛編輯工作的更稀有,何銳起碼還能算一個。主持《山花》許多年,說到省級刊物的全國影響,這本雜誌名列前茅。用流行的話,絕對屬於第一方陣。前些日子,又玩起新花樣,說是新編了一本書,將自認為是經典的小說結集出版。承蒙賞臉,也選了在下一篇,選就選了,卻還不就此放過,電話囑咐,一定要寫篇散文說經典。

不忍心斷然拒絕,隻是敷衍著。這年頭,很多事采取拖延戰術,拖著拖著就敷衍過去。就在覺得差不多之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已忘到了九霄雲外,何銳的電話又來了,說誰搞好了,誰也搞好了,你的搞了沒有,什麼時候交稿,人家出版社正等著,就缺你了。

一時間,我想到了耍賴,說關於經典,真的沒什麼好說。我知道何銳是個非常頂真的人,而我也就是看上去頂真,熟悉朋友都知道,我其實經常稀裏糊塗。跟他商量,能不能不寫,他立刻用了斷然的口氣,說“這個不可以,這個絕對不行”。根本沒有商量,別人都寫了,你為什麼不能寫,別人都可以說經典,為什麼你就不能。

很多年以前,作家方方主持一本很好的刊物,也曾命令談論經典。我這人有兩個特點,一是不認真,一是耳朵根軟。無論什麼樣的文章,隻要是硬逼,總是會寫的。給方方的那篇文章內容已忘光了,有個意思還能記得,就是根本不相信什麼經典。經典通常是瞎胡鬧,是自說自話,我隻相信是非,是非很簡單,一辨就明白。

每個人的心目中,都可以有經典。所謂經典,就是我們認定的好東西。是人都有向善之心,然而人各有誌,有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經典。何銳認真,也有些天真,他覺得是經典,很顯然未必就是。譬如在下的文章,貿然擠身進去,很可能遭到有識之士的痛罵。

按照我的傻想法,經典這樣會招惹是非的字眼,最好少用,最好不用。當然,也許並不是何銳的本義,他不過想編一本好看的書,無意中想到了一個抓人眼球的經典。有沒有非議不重要,說不定能引起爭論,正是出版方所希望。

滬寧線上

一百年前,趙元任在上海讀書,他是常州人,去滬上求學可不容易。先坐小火輪向西北往南京,再坐江輪向東南,幾經折騰,從出發再到達,大約一周時間。這就是當時的速度,因此火車一通,滬寧線上無不歡欣鼓舞。

多少年來,江南的交通要道是大運河,與運河無關的上海一直邊緣化。鐵路改變了滬寧沿線,從此上海成為長江三角洲的中心。試想一下,滬寧線上的城市,一路過來,過常州,過無錫,過蘇州,拐彎去了杭州,大上海還有什麼戲可唱。

清朝快滅亡的時候,老家夥們驚歎時局變化太快。當時的所謂快,今天是慢得不能再慢。自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改革開放,滬寧線每隔一段日子,就會有太大改變。過去隻有慢車和快車,能坐上快車便很不錯。後來有了旅遊專列,那種遊字頭的雙層列車,一度很時髦和奢侈。剛開始,還有人抱怨票價太貴,賣弄坐這車如何舒適豪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