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史上最純潔的 (1)(2 / 3)

日本人來了,梅蘭芳蓄胡明誌,不再唱戲。日本人完蛋,梅大師蠢蠢欲動,許久不唱,嗓子眼發毛,首場演出竟然是唱昆曲,因為皮黃的調子太高。他老人家真是會玩,京戲是國粹,昆曲更傳統。此後十多年,梅如果真改唱了昆曲,未必能把昆曲抬高多少。終究他還是屬於京戲,明白與時俱進,不會為了昆曲更牛,更雅,就義不容辭改換門庭。

過去一百多年,昆曲氣數未盡,真有多少了不得的繁榮昌盛,也談不上。有關部門召集談話,言必稱振興和輝煌,非要大家說幾句,我本外行,無話可說,隻希望昆曲的最後一口氣,別在我們這個偉大時代斷了。一個有曆史的好東西,非要發揚光大,再達到什麼樣的新高度,有時候已不可能,隻能像保護熊貓或者保護古董一樣,愛護它,善待它。

說白了一句話,昆曲的生存還是要靠傍大款,讓昆曲這柱香火延續下去,這既是大款的責任,也是大款的義務。如今這時代,誰能是大款呢,誰是誰心裏明白。

史上最純潔的

一位教授朋友看了網上報道,跟我討論“史上最純潔的愛情”。話題由張藝謀最新的一部電影開始,他已經買了票,準備與太太一起觀摩學習。

教授此前與太太熱烈討論這話題,因為還沒看電影,隻能隔山打牛,先研討何為“最純潔”。現成例子是台灣一對離婚的明星夫婦,據說夫妻多年,從來沒有那個,是標準的無性婚姻。教授不太相信,說男人肯定有問題。太太說絕對沒問題,證據就是男人後來又和別的女人結婚,而且有了孩子。教授說,肯定是女的有問題。太太說女人也沒問題,要求無性是男的提出來,後來居然跟別人做了,女人很生氣。

夫妻之間這樣的討論很八卦,也很家常,便問最後結果。教授說有什麼結果,我太太最後倒是有個結論,說真正有病的是我們,太無聊了,竟然會討論這麼五迷三道的話題。教授太太也是教授,兩人的學問碰撞,沒擦出一堆思想火花,卻走進了無解的死胡同。

接著討論張藝謀,教授太太是弄外文的,莫名其妙地不喜歡,多少年來,一直和張大導演過不去,先是嫌他老土,嫌他反映中國的落後,然後又恨他太商業。教授學法律的,常常幫人打官司,他與我的討論,從史上最純潔愛情開始,很快過渡到兩個話題上。

話題一,張藝謀電影中的女主角,到底哪位最漂亮。教授居高臨下,說得我啞口無言。他覺得張最大本事,是製定了一種美麗標準,譬如鞏俐,未被選中前,她那模樣的女人,很難稱為絕色。章子怡也同樣道理,鞏之虎牙章之小臉,一經張的欽定,你就會越看看順眼,越看越好看,因此得出結論,女人之美可以人為,是由厲害的大腕們決定。話題二,張到底懂不懂文學。好歹我也文學中人,教授總算給麵子,居高而不臨下,以商量口吻向我求證,張玩文學是否也和選女星一樣,一經品題,立刻聲譽百倍。

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首先當然應該說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據說茫茫中國,隻有張一個人在認真地看小說,他差不多就是史上最純潔的讀者了,因為認真和純潔,基本上沒看走眼。張捧紅作家,作家也給他豐厚回報,連續幾筆雙贏的好買賣,大家盆滿缽滿。

後來情況就不一樣,牛越來越大,一蟹不如一蟹。張導或許還相信能點鐵成金,仍然史上最牛金手指,可是遭遇扶不起的阿鬥,一而再再而三。以一個作家觀點看,我們隻能捫心自問,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是不是文學自身不夠景氣呢。

免於恐怖的自由

題目有點大,有點標題黨,美國總統羅斯福的原話,是堂而皇之借用。為什麼想到這句話,因為想表達的那個意思,一時間還真找不到恰當詞彙。

一位中學老師控訴學校的下課鈴聲,盡管這崗位上做了幾十年,習慣仍然沒成為自然,每次突然響起的刺耳鈴聲,都很不人道地嚇一跳。他非常認真地向校長建議,現如今連電話的提示鈴音都是音樂,因此能否改樂曲代替。校長覺得這想法很怪,是小題大做,在大會上又調侃又挖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