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雷光灑下，那道本來耀眼的璀璨青光，此時卻仿若螢火般暗淡。隻是那麼一瞬，便即湮沒在雷光之中，未曾激起哪怕一絲的漣漪。慘白的雷光裏，那幾道遊弋著的金光，是如此的耀眼，如此的諷刺。
好想，真的好想。若是劍能穿過這雷光的幕帳，若是刀能劃破那金鱗的圍牆，若是這身能走到玄黃的近旁，若是生命能換來那許多生命的生命。那，該有多好？
原來我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我居然笑了，雖然我自己也知道，那笑容是苦的。
“走，快啊！”是雨晴，慘白的麵色，顫抖的身軀，無不訴說著她的恐懼，但她那分明透著恐懼的眼神裏，卻有一種讓我也忍不住心顫的堅定。那柔弱的身軀，毫不猶豫的擋在了我的身前，直麵著那毀天滅地的雷光。
真的很想說，“放棄吧，沒用的”，可是這話我真的說不出口，如今的我，沒有說這句話的資格。嘴角微微地顫了一下，把那自暴自棄的想法壓下，盡量用著無所謂的語氣說道：“我還擋的住的，讓我來吧。”
“你怎麼就是不明白？”雨晴的語氣裏帶著氣憤，急急地說道，“我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你，你可是我們的希望啊！”那沁人的淚，落下，狠狠地落在，我的心間。
“清遠，你帶他們走吧。他，要殺的人，應該是我。你們，要保重啊……”
那清淡卻甘甜的聲音被打斷了，是眠雲。用斷劍支撐著那已經千瘡百孔的身軀，顫抖著，卻堅定的站起。那駭人的氣勢，連我也忍不住心驚。這，還是昔日那個懶散的，有些內向，有些孤僻的眠雲嗎？又看看雨晴，我才發現，原來，大家都變了啊！
“我不許，永遠都不會允許，你，蔑視自己的生命！”眠雲的聲音很輕，卻透著不容質疑的堅決，“你，水蓮衣，永遠也不許。”
蓮衣笑了，那笑容很暖、很暖，讓人窩心的感覺縈繞著這片小小的空間。
“小傻瓜。”蓮衣的手落在眠雲的臉頰上，溫柔地撫mo著，“我會活著，在你心裏。”逼人的寒氣，瞬間冰封住了眠雲的周身。眠雲的眼神裏分明寫著悔恨與傷心。
“我的生命力，已經在用了呢，多一點也沒什麼了。所以，清遠，帶他們走吧。”
這還是那目空天下的我麼？
什麼時候？什麼時候，那驕傲的我，淪落到了要用別人的生命來換取自己的苟延殘喘？
連天地似乎都在嘲諷我的懦弱，但那曆盡三世輪回的理智卻告訴我：要冷靜，要顧全大局，要帶大家逃出去；不要放棄，不要衝動，不要讓蓮衣白白犧牲。
第一次，我覺得自己應該瘋掉。
蓮衣那蓬勃的生命氣息一點點的開始變淡，空氣中的波動越來越濃烈。隻是，為什麼，那雷光會更快了一線？難道，即使是蓮衣，即使是蓮衣用生命，也換不來那一線生機嗎？
水的氣息，濃濃的彌漫著，水家的血脈，果然是強大的代名詞。即使強大如那個人，也為它而恐懼。隻是，如今……不，不會的，至少大家會活下去！
抬起頭來，我的心慢慢地堅定起來了。
死，有何懼哉？
“不要！”雨晴的手指，掠過了我的穴道，雖然這對我來說，隻要一瞬間就能衝開。
可是，晚了。
眼中留下的惟有那一抹驚心動魄的笑容，讓我的心也破碎，讓我的靈魂也虛無，讓我的世界永遠冰寒徹骨。
那柔弱的身軀爆裂開來的能量，讓那足以毀滅天地的雷光也禁不住的頓了一下，隻是一下，已足夠。
“上善若水，厚德載物，起。”柔弱的水輕輕地托起無勁的狂暴的雷光，泛著漣漪，一點點的消散著。
那如瀑的青絲，已是化作銀白，那贏潤的俏臉已褪去血色，除了那幽深地眼眸，蓮衣地一切都變的如雪般，瑩白，直至透明。
眠雲啊！你在恨我吧？不，你不會。但是，我卻恨我自己。
沒有再猶豫，帶起依舊昏迷不醒的阿風，我選擇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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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單如茵急切的問道。
“我沒事。”避過單如茵那懷疑的眼神，尚遠的目光落在了南方那遙遠的天空，那裏，有他的初始。
“如茵。”收回那遠去的思緒，尚遠帶著一種別樣的堅決，對單如茵說道，“帶我去見夫人。”還有一句未曾被人聽到的低語，“這夢，也該醒了，雨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