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思科
在常人印象中,將軍多與兵戈鐵馬、硝煙鼓角和謀略指揮相聯係。
可邵維正將軍卻是麾下無一兵一卒、麵前沒有沙盤戰陣、居室也沒有鐵槍利劍的例外者之一。
邵維正將軍以黨史為武器,在中國共產黨的一些重大問題上,多次做出了自己的努力。從考證中共“一大”,反駁中共是“私生子”的攻擊,到全麵研究黨的曆史;從進行黨史研究,到不斷用新成果同黨的路線、方針和政策相結合,進行宣傳、傳播和普及。將軍由點到麵,從縱到橫,通過黨史資政育人,現已享譽海內外,曾受到江總書記接見,得到胡喬木同誌讚許和老一輩革命家稱道。
一
1978年,對邵維正而言,是他人生的一個轉折點。多少年之後再看,當他站在人生的轉折點上之時,中華民族的曆史也正在發生一個急轉彎。
那一年,這個在50年代初入伍,參加過抗美援朝的老兵,已越過了不惑之年。邵維正28年的軍旅生涯,是在部隊基層的宣傳戰線上度過的。從文化教員,到宣傳科長,都是在從事黨的理論宣傳教育工作。與他命運轉折相關的,那就是他曾被選派到解放軍長沙政治學院學習了一年半黨史。
不過,談起那段學習,邵維正客觀地講,是既學到了一些馬列主義原理和黨的基本曆史,同時也看到了當時黨史的研究、傳播和普及的局限。因為學習是在60年代,將軍到現在還記得那個特殊時代的一些偏頗例證和扭曲敘述。
例如當時鉛印的《學習中共黨史參考提綱》中,涉及民主革命時期和社會主義建設時期的共8章34節、其中有20節是以“偉大領袖”為主語,按照“三突出”的原則圖解的。
黨的曆史變成個人崇拜史是其一。其二是黨史變成了路線鬥爭史。不過他認為最不應該的是歪曲曆史和否認事實,踐踏由千百萬中國共產黨人用生命寫下的黨史。
從那個時期過來的人都會記得,由林彪擔任編委主任的《黨內兩條路線鬥爭》一書。該書除提到毛主席350次之多外,提到林彪130多處,提到江青5處,提到周恩來隻有兩處,就更說不上中共的大多數創立者和其他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了。後來到了第四稿時,連周恩來的兩處也刪掉了。再往後,居然出現井岡山的會師成了毛澤東與當時還在朱德、陳毅手下任連長的林彪會師了……
回首往事,邵維正有許多感慨。但他慶幸:是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讓中國的曆史還原到本來麵目,特別是中共黨史的研究進入了一個新的天地。
1978年,鄧小平同誌提出解放思想、實事求是。一度被踐踏和歪曲的黨的思想路線得以撥亂反正。同時,黨的理論教育也急需人才。
於是,當年被林彪、邱會作一度關閉的全軍三大院校之一的解放軍後勤學院複建,政治理論教學開課更是當務之急。邵維正因長期從事黨的理論宣傳並專門學習過黨史,於是從西北戰區的部隊調入北京,正式與黨的理論研究和教學結下不解之緣。
一切都是新的一頁,一切都從一個新的起點開始。
當邵維正調入北京時,黨史界正在麵臨一次思想革命。針對“文化大革命”造成黨史研究混亂的狀況,中央有關部門正式把開展黨史研究提到重要的議事日程,以此作為基礎工作,從而為黨的理論教育、建國以來若幹曆史問題決議的形成和黨史上的撥亂反正提供保證。
當時,黨史研究問題反映到鄧小平、陳雲等老一輩領導人的麵前,老人家們的意見落地有聲:
“哪些是正確的,哪些是錯誤的,要實事求是地分析……要做出公正的評價。”
“要實事求是,對黨史的史實要一個問題一個問題查清,一錘子一錘子敲定。”
從此,黨史界的撥亂反正拉開了序幕。
邵維正初到北京,在學院從事中共黨史教學。正當他為缺乏客觀的中共黨史教材發愁的時候,國家已批準編輯出版《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史長編》。其間,負責這項工作的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所正在調集人員,準備上馬。由於武裝鬥爭是中國革命的特點和優點,革命戰爭占有相當大的比重,這套多卷本史書的編撰工作,從軍隊的三大院校中借調了幾位同誌參加。
有一點,邵維正沒有意料到,他也屬於當時的調集人員之一。當上級通知送到他手中之時,他才知道自己趕上這一難得的曆史機遇……
地處北京西山東麓、頤和園畔的中共中央黨校是人傑地靈之處,一切都顯得是那樣的靜謐,而在這靜謐中又充滿著激情。70年代末,這所以培養中共精英人才著稱的黨的最高學府,為全黨的轉軌提供了許多有價值的理論支撐。那些珠璣良策,多數都是在這靜謐而激情的夜晚產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