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萬鈞在“工程治鹽”上獲得的初步成功,標誌著找到了打開鹽灘綠化之門的鑰匙,也預示著拉開了開發區園林綠化的帷幕。
張萬鈞和他的同事們,將在鹽灘綠化這個廣闊的舞台上,以叱吒風雲的氣概,上演一幕幕威武雄壯和氣衝霄漢的正劇。
2、“棍子”變為“小姑娘”
如果說張萬鈞取得“工程治鹽”的勝利是在開發區鹽堿灘的園林綠化中踢出的漂亮的“第一腳”,那麼,接踵而至的“植綠”則屬於不同凡響的第二個回合了。
“經理,我們先從哪裏開始?”綠化工程公司的同事們問張萬鈞。
“你們說哪裏最顯眼兒?”張萬鈞以問作答。
“那當然是‘管委會’門口了。”
“那我們就在‘管委會’門口。”張萬鈞的話斬釘截鐵。“這……?”大家有些不解。
“怎麼,你們沒信心?”
“可不,要是萬一種不活,豈不在‘管委會’的領導們麵前更丟人現眼?那我們就更無地自容了?!”
“這樣豈不更好麼?”
“這怎麼是更好呢?”
“因為這既是一種壓力,同時也是一種動力。”張萬鈞所以這樣講,是因為他聯想過一個曆史典故。
那是公元206年,一代梟雄曹操率領數萬大軍將袁紹的殘部包圍在壺關,並下令攻城。可是,一連攻了幾次,仍未攻克。曹操勃然大怒,通令將士:“等攻下城來把城裏的人全活埋掉!”曹操的淫威立刻傳到城裏,全城的兵士百姓聽了義憤填麿,人人抱著“戰則生,不戰則死”的信念,頑強作戰,奮勇抵抗,誓與城池共存亡,結果使這個小城固若金湯,堅守了數月。
後來由於曹操改變了策略,方攻取。
眼下,張萬鈞所以把“植綠”的地點選擇在“管委會”門前,其用意就是叫綠化工程公司的同事們像壺關的軍民一樣,不留退路,要全力以赴,背水一戰。
“好,那咱們就來它個義無反顧!”大家的情緒被張萬鈞激勵得異常高昂。
張萬鈞和他的同事們說的“管委會”門前,今天來講,就是指距老“管委會”門前不遠的洞庭路與四號路中的一段。當時,“管委會”的工作人員進進出出都是路過這裏,可謂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了。
他們首選的樹種是白蠟樹。這種白蠟樹屬木犀科,為落葉喬木,樹幹挺直,樹皮呈暗灰色,有淺淺的縱裂紋。葉為長圓形,邊緣有不規則的淺鋸齒,整個葉子為亮綠色。枝葉密集,樹冠呈蘑菇形,耐鹽抗堿性強,適合作為開發區的重要道路綠化和園林觀賞樹種。
當時栽種的白蠟樹一律六公分左右粗,二米八高,直直的,嚴格按照統一的間距在馬路兩邊留出的綠化帶上,一字排開,齊刷刷地衛兵般挺立。
張萬鈞和他的同事們在栽種這些白蠟樹時,為3月下旬,正值栽種樹木的季節。所以,為了爭分奪秒,他們沒有星期日,也沒有八小時以外,從早晨一直幹到天黑,大家那種渴望見到綠色的心氣兒,甭提有多高啦!
誰知,這些白蠟樹剛栽上不久,張萬鈞的一個同事氣呼呼地對他說:“經理,我聽說‘管委會’有的人質問,是誰在‘管委會’門前插了那麼多棍子!”
張萬鈞乍一聽還沒有轉過彎來,不解地問:“什麼棍子?”
“嗨,就是指我們栽種的那些白蠟樹!”
“那是說這個話的人看走眼了吧?”
“我看不是,這是有人在有意諷刺我們!”
張萬鈞聽罷“噗哧”一樂。心想,一棵一棵的白蠟樹,直挺挺的,又沒有樹葉,如同鍁鍬木把一樣直立著,乍一看可不就像一根根棍子似的嘛。於是,他勸告地解說道:“不要急,也不要覺得不中聽。我們栽種的這些白蠟樹,要是活不了,不是棍子也成了棍子;要是活了,是棍子也就不叫棍子了。到底是棍子還是不是棍子,關鍵看我們能不能把它們種活!”
“我們一定要把它們種活。不然,到時候白蠟樹即使不是棍子,有人可就給我們叫‘棍子’了!”
“那我們大家對這些白蠟樹就要加強養護。”張萬鈞強調地說道。
“放心吧,經理!就憑不能叫人家稱我們是‘棍子’,也要像照料自己的孩子一樣伺候好這些白蠟樹。”
果然,綠化工程公司的每一個人,對他們栽種的白蠟樹格外細心嗬護。他們不僅適時地澆水,還加強觀察和監督,防止被人搖晃和車輛碰撞。
10天過去了,白蠟樹的樹梢沒有動靜。
20天過去了,白蠟樹的樹梢還是灰不溜秋的,一點綠模樣也沒有。
一個月過去了,白蠟樹的樹梢依然靜悄悄的。
白蠟樹呀,白蠟樹,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出葉子,也來上一個綠意鬧枝頭呢?你可千萬不能讓我們成為“棍子”呀?!
大家盼星星盼月亮一樣眼巴巴地盼著白蠟樹趕快成活,可是它一點表示都沒有,不由急得直叫喊。
張萬鈞坦然地告訴大家說:“不要急,常言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快了,再要不了十天半個月,白蠟樹就不叫‘棍子’了!”
“是嗎?”
“不信你們再去仔細看看。”
大家見張萬鈞的臉上刻滿了自信,跑到洞庭路口認真端詳,果然發現白蠟樹的頂部鼓出不少小包,這是生芽的象征。
“經理,您可真偉大!”有人情不自禁地誇獎張萬鈞。
“這叫趕得早不如趕得巧,因為我估計白蠟樹應該這幾天有動靜了,所以昨天仔細一看,真的要開始發芽了。”
又過了兩個月,這些曾被人視為“棍子”的白蠟樹抽出了長長的枝條,枝條上長圓形的葉子,碧玉般清亮,一簇簇,一團團,茂密而鮮嫩,在陽光照耀下閃爍著綠色的透明光暈,似少女頭上的青絲,如泉如瀑,嫵媚動人。
張萬鈞和他的同事們鍾情地管這些成活的白蠟樹叫“小姑娘”。
可不,你看如今這些白蠟樹,筆直的樹幹似“小姑娘”修長的身段,娉娉婷婷,纖纖玉立。濃密的枝葉宛如“小姑娘”姣好的麵容,黛眉秀發,天生麗質,清純無瑕。微風吹拂,枝葉舞動,恰似天真浪漫的“小姑娘”,喜眉樂眼,且歌且舞,顯示著青春的活力。
這些茁壯成長的白蠟樹,向世人鄭重宣告:天津經濟技術開發區這塊昔日被稱作“綠色植物禁區”的鹽堿灘,現如今已經在真正意義上結束了沒有綠色生命的曆史。
這些生機勃勃的白蠟樹,昭示著不久的將來必定會在這塊昔日的鹵化池上,繪織出最新最美的充滿綠色生命的畫圖。
張萬鈞和他的同事們在“管委會”門前植綠的成功,極大地增強了他們戰勝困難,勇於進取的信心。
至於談到他們所遇到的困難,不僅在園林綠化本身,單就來自園林綠化本身以外的因素就不乏其例。現僅以張萬鈞領銜的“綠化工程公司”的幾次易名,就可見一斑。在1987年1月27日正式成立綠化單位時,叫“綠化工程公司”,不到半年時間,便改名為“綠化環衛公司”,工作內容增加了環衛業務;可是,又僅僅過了一年多的1988年4月25日,又更名為“市政環衛公司”,結果公司的名稱將“綠化”二字殘酷地被抹掉了。這是為什麼?回答很簡單,那是因為一沾“綠化”二字的邊兒,銀行不給貸款,其他一些工作也難以推行,幾乎處處吃“閉門羹”。這又是為什麼?回答同樣很簡單,那是因為一些人認為在開發區搞綠化投入人力物力是“肉包子打狗”,是“瞎子點燈”,是“賠錢賺吆喝”。因此,開發區為“綠化植物禁區”的陰霾仍揮之不去。
但是,矢誌不渝的張萬鈞帶領“綠化工程公司”的全體同仁,盡管麵臨困難重重,阻力多多,卻堅定不移地實踐以科技興綠和走綠化鹽灘之路。
根據“綠化工程公司”製定的《1986年到1990年環境綠化工作規劃》即“七五規劃”,張萬鈞和他的同事們到1990年,開創性地超額完成了“規劃”所製定的綠化指標。已種植喬木4300株,灌木2850株,藤木90株,果樹70株,球類1560株,樹木的成活率在90%以上,保存率達95%以上。作為開發區行道樹主要樹種的白蠟樹,每年新梢生長量60至110厘米,胸徑1至2厘米。同時,他們還種植綠籬2040萬延米,草坪37640平方米,整個綠地麵積達6.6萬多平方米,覆蓋率達1.69%,人均綠地6.02平方米,並開發了企業、事業、生活小區的“綠化試點”。
在“工程治鹽”上,他們是“每年邁新步,年年有進步”。幾年間,不斷完善了水鹽動態監測係統,在不同地帯選取了38個土體剖麵,修建水位觀察井9個,滲管效果觀察井19個,毎年普查二至三次,觀察水位並取樣進行水鹽動態分析,建立水鹽動態台帳,繪製水鹽動態圖,隨時觀察掌握和抑製土壤次生鹽漬化的實踐效果,使綠化工作嚴格地規範在科技指導之下。
1990年6月18日,開發區邀請北京、天津和東北等地的教授、專家和學者召開了“天津經濟技術開發區鹽灘綠化評估鑒定研討會”。與會的教授、專家和學者親眼目睹了過去的鹽灘鹵化池如今已是花紅草綠,樹木蔥鬱,景色秀美,將驚喜之情歸納為四句話,即:科技興綠,路線正確;鹽灘綠化,國內首創;技術先進,簡單易行;衝破“禁區”,堪稱奇跡。
張萬鈞在這次鹽灘綠化評估鑒定研討會上,所撰寫的《鹽灘綠化經濟合理技術途徑的探討與研究》論文,轉年便榮獲了天津市科技進步二等獎,三年後又獲得天津市“科技成果推廣二等獎”。
此時,被張萬鈞和他的同事們稱為的“小姑娘”,其內涵和外沿已經由1986年在“管委會”門前栽種的白蠟樹拓展到至1990年在整個“七五規劃”中種植的綿延數裏的綠化帶和平方米前麵冠以五位數的綠地。
“小姑娘”,已經出落得豐姿綽約,魅力無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3、“羊圈難以養駱駝”
張萬鈞和他的同事們在實施“七五規劃”,通過奮力拚搏,初戰告捷,栽種後的區域內呈現一派“豐草綠褥而爭茂,佳木蔥蘢而可悅”的景像,正要鬥誌昂揚地向“1990年至1995年環境綠化工作規劃”,即《八五規劃》大踏步地挺進時,突然有人向他報告:“經理,前兩年在泰豐公園等幾個地方栽種的一些大雪鬆,眼看就要枯死了!”
“知道了。”張萬鈞聞聽眉頭一聳,那表情似乎這些大雪鬆的奄奄一息在他的預料之中。
“經理,我們不能看著它們就這麼眼巴巴地死了呀,每棵大雪鬆都好幾千元哪,不然又會有人說我們是瞎折騰了!”“你們有什麼好辦法嗎?!”張萬鈞問道。
“我們哪有哇!”這個報告消息的人嘴裏像吃了苦膽,苦得直咧嘴。
“你們沒有,我能有什麼回天之力呢?!”張萬鈞也咂了咂嘴,也似乎苦不堪言。
是的,此刻張萬鈞的心裏的確很苦,並且苦中作痛,如傷口浸泡在鹽水中般難以忍受。
這是令張萬鈞刻骨銘心的一個場麵。
一個職能部門的負責人突然來到張萬鈞的辦公室。
“喲,您這個大駕怎麼想起到我這個小廟來了,是不是走錯門啦?”張萬鈞玩笑地對來人說。聽張萬鈞的語氣,彼此之間屬於老熟人。
“怎麼,我剛來就要下逐客令?”來人也打哈哈地說。“那就說吧,有什麼吩咐?”
“吩咐不敢,我要給你商量個事兒!”
“什麼事兒,還需要你親自出馬?”
“我是想在開發區栽些大雪鬆。”
“什麼?”張萬鈞一聽臉上的笑模樣立刻刀刮似地不見了。
“在我們開發區栽些大雪鬆,那有多氣派!”來人充滿神往地說。
“這恐怕不行。”張萬鈞一聽,立刻表示不讚成。
“為什麼?”來人鄭重地問道。
“因為我們在做工程降鹽時,沒有設計種這麼大的樹。”“不設計就不能種大樹啦?”
“那是肯定的。”
“事物不會是那麼絕對的吧?”
“這恰恰不是絕對,是相對。”
“那我們不會少種點試試?”
“我們認為不行的事情,試不試恐怕必要性不大。”
“你別怕擔責任,這些大雪鬆由我們出錢買,還不行嗎?”
“那要是你們栽種,就沒有必要找我了。”
“唉,錢雖我們出,但怎麼栽種還要你們派人指導哇!”張萬鈞一看有點胳膊扭不過大腿去,馬上問道:“這事兒給總公司的領導報告了嗎?”
“這點兒芝麻大的事,還用報告總公司?”
“不報告怎麼行!”
“那好,報告的事兒由我來辦,到時候你就派人去指導就行了。”
“哎,你非要實驗不可,我的意見最多栽三五棵。”
“栽三五棵能看出什麼氣勢來!”
“你現在不是試驗嘛,每棵大雪鬆又那麼貴,死了有多浪費呀!”
“栽多栽少你就別管了,錢又是我們花,再見!”
就這樣,這個職能部門的負責人一下子栽了二十棵大雪鬆,並且位置在開發區幾個比較顯眼的地方。
結果,這些原本高大茂盛的大雪鬆的命運將重吟“一年青,二年黃,三年進灶膣”的亙古悲歌。
為此,張萬鈞心裏好疼痛。
眼下開發區的綠化,不論是林蔭道路還是“綠化試點”區,種什麼樣的樹木,哪個地方隻適宜種花草,都是在實施“工程治鹽”中按照“允許深度”統籌設計和規劃的。也就是說,是有著嚴格的區分和限製的。所以,這些樹木和花草的生長,是以科技參數做保障的,不能想當然和隨心所欲。有人通常以為,有土就能長草,能長草就能種花,能種花就能栽樹,能栽小樹就能栽大樹。這種推論,如果放在沒有鹽堿的良田沃土上,應該是順理成章,天經地義,無可厚非。可是在開發區這個昔日的大鹽板上,這種“理論”就成了教條,就犯了“經驗主義”,就是隻講“一般”,不講“特殊”,因而就變成了荒謬。試想,叫一生下來體積就比一頭肥豬還要大的海馬去吃母老鼠的奶,那隻母老鼠能吃得消麼?所以,羊圈是難以養駱駝的!
你想,身肩開發區重要綠化使命和責任的張萬鈞麵對不可為之的違背科學的做法而又無力阻止,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大雪鬆悲涼地將一命嗚呼,隨之他與他的同事的聲譽又將無端地受到不明真相的人們的譏諷和貶損,他的自尊心和事業心焉能不受到嚴重的傷害,又怎麼會不發自內心地感到巨痛?!
於是,張萬鈞出於匡其不逮地就“適生技術”這個科技問題,百感交集地揮筆書寫了一篇論文,現摘抄如下:
營養調節
鹽灘綠化本身是在“濱海生態脆弱的荒漠化的地區建立新型人工植被係統的宏偉工程”,必然蘊涵著潛在的脆弱性。從開發區的環境特點結合我們的綠地建植工藝來分析,在原本是“綠色植物禁區”的惡劣環境下,園林植物依賴於人為創造的生存條件生長與發展,不可避免地存在著某種程度的局限性。這些局限性作用於植物,必然會給園林植物年周期乃至生命周期的營養代謝帶來一係列深刻變化。目前局部植物出現的問題已表現出營養代謝的不均衡,這種不均衡性源於營養環境的局限性。我們的研究一方麵要搞清開發區土壤營養狀況的變化動態,另一方麵掌握植物營養物質的“生產、運輸、轉化、消耗、積累、貯藏”的規律,建立起具有開發區特色的園林植物栽培平衡與調節理論、技術、措施、方法。我們的觀察和研究立足於探明開發區園林綠化樹種年周期乃至生命周期營養消耗、儲存轉折點的準確時期,再提出調節暫時性儲存和底質儲存的措施與方法,並在綠地養護與管理實踐中有目的地進行綜合演繹、不斷完善和充實,這對濱海地區乃至全國類似地區的綠化建設都將具有普遍的指導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