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惠芹聽完張萬鈞掏心窩子的話,覺得入情入理,拿起帶來的東西,轉身告辭。
井樹庚怕趙惠芹聽了張萬鈞語氣很重的話,臉上掛不住,忙解勸說:“趙姐,萬鈞的話雖然說得難聽點兒,但卻說明他的確沒有拿您當外人,您可千萬別介意。”
趙惠芹和悅地一笑:“我怎麼會介意呢,應該高興還高興不過來呢!這也說明老郎生前有眼力,張經理這個朋友沒有白交。”
井樹庚說:“您別誇他啦,他就是這麼個實心眼兒的人。”
趙惠芹剛走兩步又停下來,扭頭對井樹庚說:“弟妹,你這話我相信。按說,老郎生前幫助的人多了,許多比張經理認識早得多,時間也長得多,有的學生老郎把人家當親兒子一樣待,手把手地教不說,還供吃供喝供花費。到頭來怎麼樣呢,老郎去世,我給他信兒了,結果人家來電話講,對恩師什麼‘大行西去表示無比沉痛的哀悼’,接著又說因工作太忙實在不能親自前來吊唁。再往後,就石沉大海,無蹤無影了,像張經理這樣知恩圖報的人,實在難得呀!好啦,別送了,我走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張萬鈞到漢沽去看望趙惠芹。
趙惠芹高興地說:“張經理,您說您愛吃什麼,我馬上就給您做。不過,我先問問,這叫不叫賄賂您呀?”
張萬鈞“嘿嘿”一樂:“不叫。您做什麼拿手兒,就敞開做吧!不過,我曆來吃飯簡單,每頓飯除愛吃點青菜,就是愛喝點稀的。”
趙惠芹一聽,立刻呆住了:“那您叫我給您做什麼?”張萬鈞回答:“炒個菠菜,或者是芹菜也行,再熬鍋小米粥,又有營養又養胃,喝了舒坦。”
“您,這不成了吃齋啦?”
“每天吃飯,我都叫樹庚給我炒個菜熬點粥。”
“好,像您這樣當官的,想用山珍海味拉攏您,也不行。”
在兩個人的交談中,張萬鈞隱約發現趙惠芹有點陰鬱,便問:“趙姐,您心裏一定有事兒,能不能告訴我?”
趙惠芹見自己的心事想掩飾也沒掩飾住,便告訴張萬鈞,由於她一人在漢沽,又沒有多少活幹,所以感到很孤單,很苦悶,想找份工作出去幹幹。
“那就到我們公司園林綠化研究所吧?”張萬鈞想研究所正需要人,便當即告訴趙惠芹。
趙惠芹到園林綠化研究所工作後,兢兢業業,表現得很出色,口碑很好。
前不久趙惠芹告訴張萬鈞,郎鄴廣的姐姐去世後,他的姐夫想娶她。並說,男方的孩子在美國,他想帶她一起去那裏落戶。
“他們的孩子同意你們結婚嗎?”
趙惠芹一點頭:“他說同意。”
“那你的孩子們呢?”
趙惠芹又一點頭:“他們也沒說什麼。”
“這樣就好。”張萬鈞不由自主地籲了一口氣,說:“雖然早就講婚姻自由,但像您這樣歲數的人再結婚,總顧及孩子們的心情,因此往往優柔寡斷,顧慮重重,結果使許多有情人不能成為眷屬。等他們老態龍鍾了,感到更為孤獨了,兒子們也逃避贍養老人責任地想叫他們找個老伴了,結果已是悔之晚矣!”他說到這裏,突然話鋒一轉,“趙姐,我有個建議,不知道您覺得怎麼樣?”
“說,快說呀,我就想請您幫我出出主意哪!”趙惠芹急切地看著張萬鈞。
張萬鈞坦誠地說:“我想,你們辦個結婚手續就行了,最好不舉行儀式,免得驚動那麼多人。再說,‘少年夫妻老來伴’。你們歲數都不小了,再結婚還不是為了互相有個伴嘛!”他接著現身說法似的講述他老師和師母辦了移民手續,滿心想跟著兒子在美國安度晩年,結果去了以後發現遠不是原來想像的那樣。雖然是親生兒子,但也有觀念上的差異和正如時下人們說的“代溝”問題,當然主要還是生活環境覺得不適宜老年人。別的不講,單就語言就是個大問題。此外,還有生活圈子十分狹小的問題,等等。結果,他們隻住了10個月就回來了。他們回到國內的家,喟然長歎一聲:“真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好哇!”
趙惠芹聽張萬鈞說完,立刻講:“我也一直猶豫,擔心沒有跟老郎姐夫的孩子一起生活過,長了會鬧矛盾。再有,就是怕到美國以後生活不適應。所以,才讓您幫我參謀參謀。”
張萬鈞明確地告訴她:“去還是應該去的。事物的發展總是有兩種可能,要是你們到了美國生活得很美滿呢!再說,要是萬一感到生活不舒心,您就回來,隻要我在園林綠化公司一天,公司的大門就對您開著。”
“好,那我就放心的去啦。”趙惠芹離開張萬鈞的辦公室,淚水突然決堤似的往下流。她急忙用手絹捂著嘴,免得控製不住哭出聲來。因為她方才從張萬鈞的話中,意識到張萬鈞勸她不舉行結婚儀式,其中還有一個不便直說的原因,那就是為了顧及郎鄴廣的名聲。心裏不禁說道:“張經理,到這個時候您還不忘郎鄴廣,您可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哪!”
3、“我是受人之托呀!”
這是一件令張萬鈞頗感為難的事情。
這也是一件令張萬鈞雖感為難但又要竭盡全力而為之的事情。
這件事情所以令張萬鈞頗感為難,是客觀條件不太具備,而且阻力很大,同時還可能給自己的聲譽帶來負麵影響。
這件事情令張萬鈞雖感為難但又要竭盡全力去辦,是因為托辦之人是對他、對開發區鹽灘綠化有過幫助的“路工”路美玲。
這件令張萬鈞頗感為難的事情,即將路美玲那已經由天津塘沽第二職業專業學校畢業分配到天津大無縫鋼管廠的兒子轉調至張萬鈞所在的園林綠化公司。
“萬鈞呀,你看我的兒子在‘二職專’畢業後卻被分配到‘天津大無縫’,這孩子他認為這是學校跟他過不去,就是不肯去報到!再這麼僵持下去,要是‘大無縫’把他除了名,‘二職專’又講學生已經分配了,再也不管了,他不就成了‘黑’人啦?這可怎麼辦哪!萬鈞呀,我怎麼說他他也不聽。你能不能幫助疏通一下,將他調到你們園林綠化公司?”路美玲說到這裏,頗有些傷感地歎息一聲,“我就這麼一個老兒子,可我自己又沒能力幫助他,想來想去,隻得給你開口了。”
張萬鈞聽路美玲說完,雖然感到牽扯到人事上的事兒很難辦,況且學校已經把她的兒子分配到天津大無縫鋼管廠,要是叫學校更改分配,將涉及到學校和“大無縫”兩個單位,難度太大了。但是,他又感到路美玲過去誠心誠意地幫助過自己,幫助自己也就是幫助過開發區的鹽灘綠化,困難再大也要盡力去辦。另外,張萬鈞根據自己的性情理解,知識分子一般自尊心很強,很要麵子,通常也明徹事理,除非萬不得已,一般不肯張口求人。眼下,“路工”已經開口了,所以他立刻應承:“我積極想法辦辦試試吧。”
細心的路美玲見張萬鈞眉頭有些微蹙,便說了句:“萬鈞,如果實在有困難也不要太勉強。”
“不,不勉強!”張萬鈞就怕聽“軟話”,所以急忙回答,那急切的樣子像是學生向老師下保證。
事情的進展果然像張萬鈞預料的那樣,由於路美玲的兒子不服從分配,不但“大無縫”把他除名,學校也把他“打入另冊”。
看來要把“路工”的兒子調走,關鍵取決於“二職專”。張萬鈞分析情況後,首先來到學校。
“張經理,您怎麼今天有空兒到我們這兒來了?”學校的校長熱情地接待了張萬鈞。一來,第二“職專”與園林綠化公司是不成文的“校企掛鉤”単位,園林綠化公司為‘二職專’學生提供實習條件,‘二職專’為園林綠化公司培訓技術骨幹,優勢互補,技術知識共享。幾年來,雙方合作得和諧愉快。所以,學校校長與園林綠化公司經理張萬鈞這兩個雙方牽手的領軍人物自然也就成了朋友;二來,學校校長曾帶領學生到開發區參觀學習鹽灘綠化,對張萬鈞取得驕人業績翹指稱讚並由衷的欽佩。
在這裏需要提醒的是,張萬鈞不僅富有遠見地促成開發區園林綠化公司與“二職專”搞“校企掛鉤”,還具有創意地與駐地武警部隊建立了“警民共建”維護生態景觀協議。那是在一個時期,開發區的濱海廣場、開發區俱樂部和泰達國際會館等幾個重點園林景觀,屢遭遊人踐踏和毀壞,盡管負責“養管”的園林綠化公司的職工再三勸阻,卻收效甚微。因為,公司綠化部的“養管”人員絕大部分是從外地招收的民工,缺乏執法威嚴。有基於此,張萬鈞找到駐開發區武警部隊的領導,提出“警民共建”維護開發區重點園林景觀的想法,立刻得到讚成。從此,開發區的這些重點園林景觀秩序井然,時刻展現著潔淨而美麗的畫圖。“我這次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呀!”張萬鈞馬上說明了來意。
校長聽罷,理解地歎息道:“我說呢,要不是你與這個學生的母親有師生般的情分,怎麼可能為了一個中專生親自出馬呢?”
張萬鈞聽後,淡淡地一笑。他知道,這位校長的話是褒獎。但是,從另一個角度看,也是忠告。不是麼?從正麵講,作為園林綠化公司的經理,親自為路美玲的兒子跑調動,是重情義的表現;可是如果從反麵說,身為公司的經理,放下公司的事情,為幫助過自己的人的兒子跑調動,並且還要利用職權調到自己管轄的單位,這雖然夠不上以權謀私,卻也屬於為親朋好友辦事情。而對於這個負麵影響,張萬鈞一開始就清楚。但是,他還是決定義無反顧地幫助“路工”解決其兒子的工作調動問題。不然,他將遭到良心的責備,會時刻譴責自己。
“張經理,您就放心吧,我馬上給‘二職專’的老校長打個招呼,請他玉成此事。”學校的校長明了張萬鈞心跡地當即表態。
“謝謝。”張萬鈞滿心歡喜地辭別了學校校長。
誰知,他剛回到公司辦公室,“二職專”的老校長就打來電話了。
“二職專”的老校長本來與張萬鈞的關係也不錯。但是,在路美玲兒子撤回再分配的問題上,他一口咬定沒有回旋的餘地,甚至到最後嚴厲地責問張萬鈞,如果你是校方領導麵對不服從分配的學生應該怎麼處理?並且指出,要是這個“口子”一開,學校還有沒有威信?要是別的學生都“照此辦理”怎麼辦?那火氣似乎臉色鐵青,額頭的青筋蚯蚓一樣蠕動,並且唾沫星子四處飛濺。
“老校長,您先不要火,這件事兒先放一放,回頭我再詳細給您說說情況。”張萬鈞隻得安慰這位“二職專”的老校長一番。
幾天後,張萬鈞利用假日,將“二職專”的老校長請到家中,特地叫愛人井樹庚準備了一桌比較豐盛的飯菜,並且不勝酒力地與老校長一連幹了兩杯,趁著幾分醉意,袒露心跡地說道:“老校長,今天請您來坐一坐,沒別的意思。是我‘負荊請罪’。說實話,我也覺得叫你們這樣做不太合適,有辱校風,而且,我也知道,在一定程度上,也影響我的名聲,會叫人以此為把柄,說我‘拉幫結派’,搞‘裙帶關係’。因為,放著許多要到綠化公司來的‘大本’不要,卻要個中專生。況且,據您講,就在中專生中,比他優秀的多得是。可是,老校長,這個學生的母親在我搞鹽灘綠化最艱難的時候,與別的幾個被我尊為師長的人一樣,曾經無私地幫助過我。您說,今天他母親叫我幫幫忙,我能辱沒師意,叫人戳我的脊梁骨,說我是個過河拆橋,是個忘恩負義的人嗎?老校長,我今天這麼做,完全是受人之托呀!所以,我寧可給您深鞠一躬,請您高抬貴手,我也不肯落個無情無義之人呀!”
“張經理,不要再說了,您剛才這麼一講,我就明白您為什麼非這樣做不可了。”老校長深深被張萬鈞充滿情義的話語所打動,表示一定要成全他的心意。
“謝謝您了,老校長。我今天就來個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再敬您一杯!”張萬鈞說著又抄起酒杯。
老校長一麵端起酒杯,一麵說道:“張經理,我說句實在話,您作為一個領導幹部,過於講情義,是會給自己以後留下許多隱患的!”
“老校長,您這話絕對是逆耳忠言!”
“您不介意?”
“我是百分之百的洗耳恭聽!”
“好,那咱們就幹!”
“幹!”
“砰”!兩隻酒杯響亮地碰在了一起。
張萬鈞與老校長一飲而盡。
4、楊大爺一一楊鳳枝
園林綠化公司的上上下下,都約定俗成地稱呼楊鳳枝為楊大爺。
楊鳳枝原是天津堿廠的木工。1987年退休,找到張萬鈞,說他想出來找點事兒做,問園林綠化公司有沒有適合他幹的活計。
“有倒是有,可就是工資不高。”張萬鈞在天津堿廠擔任防腐車間主任時,與楊鳳枝所在的車間相比鄰,雖然沒有與他直接打過交道,純屬於見麵問聲“您好”的關係,卻能經常看到他汗流浹背地埋頭苦幹,在群眾中口碑甚佳,是個老實巴交對工作從來不偷懶耍滑的人。他退休後,一來退休金不多,二來工作慣了閑下來感到有點兒受不了,才想找份工作幹幹。正因為張萬鈞對楊鳳枝算是知根知底,所以才以歡迎的口吻回答他的詢問。
“錢多錢少我倒不在乎,隻要有適合我幹的活兒就行。”憨厚的楊鳳枝馬上說。
“那您想幹點什麼?”
“咳,我能幹什麼,隻能賣點兒力氣唄。比如挖個溝呀,栽個樹呀,給草坪澆點水呀什麼的,都行。”
“行。那就讓您負責一個小區的綠地吧。”
“哎,張經理,可千萬別叫我負責任,我大半輩子了都沒管過人,哪兒懂得領導藝術呀!”
“沒問題,就是當個班長,多操點心。”
“操心我倒不怕,我就怕支派人。”
“就憑您對工作的認真勁兒,沒問題。那您想什麼時候上班?”
“當然是越快越好啦。”
“那就明後兩天吧,具體哪一天由您決定。”
“行。”
結果,楊鳳枝第二天就到張萬鈞的經理辦公室報到了。張萬鈞給楊鳳枝明確的差事是:負責開發區翠園小區樹木草坪的養護管理,頭銜為翠園小區的“養管班”班長。
“張經理,我行嗎?”楊鳳枝知道自己對於“養管”是個門外漢,擔心辜負了張萬鈞對自己的信任,猶豫地說。
“沒問題。”張萬鈞鼓勵地對楊鳳枝說,“剛開始您肯定會感到生疏點兒。不過,沒關係,一個是我會定期告訴您該做什麼和怎麼做,另外您有不明白的地方也常來問我。一回生,二回熟,幹上個一年半載的不就成了熟練工種了。”
“好,那我就試試。”楊風枝見張萬鈞如此誠懇和善解人意,便充滿信心地走了。
楊鳳枝負責“養管”的翠園小區,位於開發區的生活區內,麵積寬,住宅樓多,居住人員成分複雜,環境保護相對困難比較大。可是楊鳳枝卻將翠園的“養管”做得很到位,在園林綠化公司的“養管”檢查評比中屢屢名列前茅。
楊鳳枝出了名的“毛病”是好“得啵”,即發現違背規章的事情就管,看到不順心的事兒就說。為此有的人對他很不“感冒”。
可是張萬鈞確不這麼看。他認為,像楊鳳枝大爺這樣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過來的老工人,熱愛社會、熱愛工作、熱愛生活,委實把自己當成國家的主人翁。他們於工作、於社會、於自己,責任心都非常強,無論幹什麼工作,幹就要幹好,決不敷衍塞責,得過且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看到不符合規章製度的事情就管,不怕得罪人,不怕遭白眼,正是其具有高度責任心的表現。作為一個單位的領導,要以信言為美,因為信言者體現了其為人正直、無私和忠貞不二。《資治通鑒·唐太宗貞觀二年》雲:“上問魏征曰:‘人主何為而明,何為而暗?’對曰:‘兼聽則明,偏聽則暗。’”魏征講這句話的意思是,隻有廣開言路,喜歡聽取各方麵的意見,才能明達事理;而偏聽或不聽別人的意見,就會蒙昧糊塗。被世人譽為智慧化身的諸葛孔明,也提倡“集眾思,廣忠益”。所以,要歡迎群眾提意見,尤其是與自己的主張相悖甚至矛頭對準自己的意見,這樣才能耳聰目明。故而,他對楊鳳枝的好“得啵”的“毛病”,不僅從來沒有“煩”過,而且力求做到件件有回聲。
一次,楊鳳枝與園林綠化公司的一個部門幹部吵得不可開交,然後兩個人氣咻咻地來到張萬鈞的辦公室“對簿公堂”。情由是,楊鳳枝為了防止汽車從不是汽車人口的地方開進翠園小區,乳壞草坪,便在一些路段的入口處埋上了木樁。這個部門幹部需要從埋了木樁的人口處進去拉東西,自恃自己大小也是個頭頭,而楊鳳枝充其量是一個臨時聘用的退休工人,便擅自將木樁拔掉,拉完東西後揚長而去。楊鳳枝發現後,立刻找到這個部門幹部與之理論,一定要他承認錯誤,然後再將木樁埋好。這部門幹部非但不知錯認錯,反而譏諷楊鳳枝純屬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楊鳳枝理直氣壯地講,他是翠園小區“養管班”的班長,凡是有損小區綠化的事兒,他不但應該管,而且還要一管到底。兩個人話趕話,越吵越凶,話語就愈發地尖刻難聽。為了討個“說法”,楊鳳枝拉上這個部門幹部就來到了張萬鈞的麵前。
張萬鈞問明情況後,覺得楊鳳枝並沒有因為這個人是個部門幹部而置若罔聞,故息遷就,而是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精神可嘉,應該給予支持和褒獎。
於是,張萬鈞問那個部門幹部:“我們園林綠化公司的使命是什麼?”
那個部門幹部一聽張萬鈞的問話就意識到自己要“栽”在楊鳳枝手上了,但又不敢不回答張萬鈞的提問,隻得硬著頭皮訕訕地答:“搞好開發區的綠化美化。”
“那‘養管’的任務呢?”
“養護和管理好樹木和草坪等。”
“楊大爺擔任翠園小區‘養管’的負責人,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
“那他糾正你損壞翠園小區的‘養管’的行為,對,還是不對?”
“這——!”
“這什麼?我要你回答是對還是不對!”
“對,對!”
“既然你知道對,為什麼還無禮取鬧?”
“我、我……”那個部門幹部自知理虧,頭一低,羞愧難當,簡直有點無地自容了。
“你一個正式職工,怎麼還沒有一個臨時工覺悟高呢?你回去按照楊大爺的要求去辦,該認錯的認錯,該糾正的糾正!”張萬鈞明辨是非,賞罰嚴明。
楊鳳枝通過這件事情,感到園林綠化公司的領導沒把自己當外人,從此往後對於危害小區綠化和環保的行為管得更寬,也更嚴了。
他發現,有的人家自覺性不高,環保觀念差,趁人不備便偷偷將自家的垃圾從陽台上扔到樓下的綠地裏。麵對這種情況,他不是吼兩句了事,而是一追到底。他不但要查個水落石出,而且還強令其把扔到綠地裏的垃圾撿幹淨,以“殺一儆百”。
凡是了解楊鳳枝的人,都知道他的另一個“毛病”:一遇到晚上下雨就往外跑。不管是風雨交加,雷鳴電閃或大雨滂沱,還是深更半夜,他都要穿上雨衣,騎上他那輛半新不舊的自行車,從塘沽區的住宅趕到開發區翠園小區,察看排水盲管好不好,綠地有沒有被淹。從他的住宅到翠園小區,少說也有五六華裏,他又年逾花甲,黑燈瞎火地一個人騎自行車,要是路上萬一摔著或碰著什麼的出點兒事怎麼是好?為此,他老伴和兒女們都勸阻過他,結果他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睛,非要去不可,誰也不敢再阻攔他。
“這老頭子,把他管的綠地簡直當成了命根子!”楊鳳枝的老伴在張萬鈞節假日看望他們時,不止一次地這樣叨叨。
很明顯,楊鳳枝老伴的怨言不是誇獎而是責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