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0章 【最後的國民政府】廣州國民政府(9)(1 / 3)

新疆迪化(即烏魯木齊,指陶峙嶽部,見上文7月20日吳嵩慶日記)運金去兩架軍機,按其運輸量,應是近10萬兩黃金;而酒泉機一架是2萬到5萬兩。這10 餘萬兩黃金,也沒在央行賬上。這也表示在8月廈門黃金運台灣之後,到9月,財務署還保有自己金庫的黃金與軍費密賬。

9月21日吳嵩慶日記:

“上午續檢討……餘發言:(1)現在每月按核實人數發餉——並非按編製人數發;(2)以後每月隻有1300萬,對各省采協餉辦法,則如各省不能籌足的款項,將如何處理?……顧總長禁餘發言……”

顧祝同製止吳嵩慶繼續發言,是怕吳嵩慶實話講多了,影響廣州的士氣與局麵。而飽受猜忌、已在眾目睽睽之下的台灣存金,蔣介石已有危機之感:“……尤其存台現金,亦移交財政委員會保管,以免再受指責。”

9月22日吳嵩慶日記:

“……晚訪俞局長,知西北局勢大變,送款事已告一段落。”

新疆省陶峙嶽部於9月25日宣布起義,近10萬兩軍費黃金就此“打了水漂”。

而財政部部長兼央行總裁徐堪,仍在為岌岌可危的廣州國民政府苦苦支撐,要錢要物,皮球一般孜孜不倦地周旋於蔣介石和吳嵩慶之間。見9月24日吳嵩慶在廣州的日記:

“……上午至財部,徐部長告已見委座,對東南區已準先撥5萬兩,再派員去算賬,另撥5萬兩鑄幣。餘允即上報告請示……晚邀劉以弼、董鬆坡(即董德成)、詹特芳三君至寓便餐,交換東南區意見。”

但到了27日:

“……上午8時半許得經國先生電話,囑即去見。至農林上路後,委座囑將西北款均交胡宗南,並在台存金內扣撥作特支費,即電渝照辦。下午至央行交涉,徐部長似甚不高興。”

9月3日,徐堪曾“逼迫”吳嵩慶從台北運5萬兩黃金至廣州鑄金幣(未鑄成),以支撐7月發行之銀圓券,此一“擅自行動”已是犯了蔣總裁之大忌,也讓吳嵩慶從廣州遠涉重慶去挨了蔣介石的罵,此時徐又在“替蔣總裁”考慮這其他軍費黃金的問題。28日,徐堪見吳嵩慶遲遲未有運穗行動,終於按捺不住,撕開臉皮,破口大罵了。事見28日吳嵩慶日記(在廣州):

“……上午11時得徐部長電話(按:開罵了):‘5萬兩金為何不運來?你不信我的話嗎?你隻知道向我要錢(按:錢主要是指財政部發行的銀圓券紙鈔),你已耽誤我五天,國家那得不亡?’……這從何說起,5萬兩的撥發,我當然不能憑口說,非請示得令不可;伊亦明知非如此不可,則罵我者,非罵我也。對政客翻臉,尚屬初次經驗,為再做報告催詢,並二次電俞(濟時)催詢。”

後來吳嵩慶得知蔣對徐的黃金尚未批下。此處亦可見出,財務署到1949年9月底還有台北“密藏”的軍費黃金,連財政部部長都想要來支取。有了上次“擅自”運金的教訓,現在吳嵩慶怎會重蹈覆轍?而且這次受其責罵,吳嵩慶也看穿了徐部長的“政客”真麵目了:自私自利,罔顧大局。有此之心障其耳目,徐堪並未看清自己原是蔣總裁手中的棋卒;而發行沒有準備金的銀圓券,隻是蔣要徐演出的一場戲,來拖延大陸殘局,從而爭取時間鞏固台澎。“世人皆利臨(令)智昏,真能明理識義者,究有幾人?……”(蔣介石1月27日日記,原評劉攻芸語)

到9月下旬徐部長即將下台時,國府財政又趨山窮水盡,徐堪又想要吳嵩慶再去台北拿黃金,但此時蔣介石已難對李宗仁的廣州政府再予支持。李宗仁在回憶錄中說,這是蔣介石故意要整垮李白的。但果真如此,蔣介石為何還是讓吳嵩慶先後兩次各運5萬兩黃金到穗呢?雖然有些勉強,但他還是完全可以製止的。

而以英勇善戰著稱的桂係部隊,同樣經不起解放軍的攻勢。到了9月,蔣介石心知,廣東、廣西早已是中共的囊中之物,再補運黃金,也是白白送給解放軍的。據李宗仁回憶,9月底,解放軍已在攀越大庾嶺中,蔣介石把嫡係胡璉的12兵團、劉安琪的21兵團從此天險撤走,致使廣東的門戶大開。這也使李宗仁非常惱怒,認為蔣介石破壞了他的廣東安防計劃。的確,蔣介石是不願意見到桂係的李白在兩廣站穩腳,他或許想借解放軍的力量把效忠桂係的部隊全部殲滅於此,同時讓解放軍也受些損失。此亦所謂:“打死敵人除外患,打死自己人除內患。”此時他一心要“舍棄現有基業,作根本改造”,隻想在西南保存實力以圖東山再起。他還有原在陝西的胡宗南部隊,想以抗戰的模式,保持四川、雲南、西康等地的大西南,作為“複國”基地,黃金銀圓當然僅隻用來支撐這些忠心於他的嫡係部隊。他的大計是,如果“大西南”不保,就在台灣“另起爐灶”,桂係雜牌軍的消滅可讓他少些內部掣肘,而台灣的未來相對也會簡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