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以後,律師時常去那條商戶林立的街道,在那個門洞的附近,他四處遊走著。在任何時間,清晨、白天或是夜晚,在那條街道上,律師都會出現在他找好的守望之處。
他心想:“他叫海德,那我現在就是西克先生。”
他的堅持守候沒有白費,終於讓他找到了那個人。那是一個幹燥,並且氣溫很低的夜晚,街道依舊顯得很幹淨,因為商鋪都結束了營業,所以街上顯得很冷清,而且尤為安靜。在這裏,隻要有一點響動,在很遠的地方也能聽得清楚。在馬路兩旁,房屋裏發出的各種聲音都能聽個一清二楚,在行人出現前,老遠就能聽到他的腳步聲。在崗位上守候了幾分鍾後,律師聽到了一陣輕微,但是顯得特別的腳步聲,這聲音正慢慢地向他接近。在喧囂的市區嘈雜聲裏,那個獨行人哪怕在遠處,他的腳步聲也能顯露出來。經過許多次的深夜守候,律師已經習慣了分辨這些聲音。可是,這次的腳步聲尤為引他注意。他好似得到了某種上天預告——成功就在今晚,他立刻躲進了院子的入口。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在街尾的拐角處,突然聽到了一聲很大的腳步聲。透過門洞,厄提斯先生向外瞧著,過了一會,他就看清了來人的模樣。這是個穿著普通的男人,他個子很矮,可是卻有著一副讓人厭惡的相貌,即便是隔著一段距離,也讓律師覺得討厭。那人為了快點到達目的地,橫穿了馬路,直接向門口走來。他走到門口,像回到自己家一樣,熟練地掏出鑰匙開門。
這時,藏在暗處的律師走了出來,他用手拍了拍那個男人的肩膀,問道:“你是海德先生吧?”
海德先生吃了一驚,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嘴裏還倒吸了口冷氣。可是在他臉上,驚恐的表情隻停留了片刻,他馬上恢複了冷靜,正眼都沒瞧厄提斯先生一眼,就對律師說道:“對,我的姓就是海德,你找我有事嗎?”
厄提斯先生說道:“在剛才,我看見你正要開門進去,我叫厄提斯,住在崗特街,是傑吉爾博士的老朋友,我想,你應該對我有所耳聞。很巧,今天與你在這偶遇了,我想,你不會拒絕我進門拜訪吧!”
海德先生答道:“傑吉爾博士不在家,你今天是見不到他的。”他邊說邊拿鑰匙繼續開門,他依然沒去看律師,突然間,他問道:“你是在哪知道我名字的?”
厄提斯先生沒有作出回答,他接著問道:“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那男人答道:“沒問題,是什麼事情?”
厄提斯先生說道:“能不能讓我好好看下你的樣子?”
起初,海德先生露出了猶豫的表情,可是思考了一下後,他就抬起頭,帶著挑戰的神情直麵律師。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沉默不語地看了幾秒鍾。
律師說道:“下次見麵時,我就能認出你來了,這在以後肯定是有用的。”
海德先生說道:“沒錯,這在我們下次相遇時是會有用的。對了,我住在這裏。”說著,他把一個地址遞給了律師,上麵寫著一個位於梭霍區某街道的門牌號。
律師在心裏嘀咕道:“天呐,他是不是也在為遺囑的事作安排?”律師沒有再說什麼,他隻是敷衍地說了聲謝謝。
那個男人說道:“那麼,先生你是怎樣認出我的呢?”
厄提斯先生答道:“我聽別人提起過你。”
“誰向你談論過我?”
“我們倆都認識的朋友。”
“我們共同的朋友!”他帶著嘶啞的嗓音再說了一遍,接著問道,“那是哪些人?”
“這其中就有傑吉爾先生。”
海德先生怒吼道:“你說謊,他絕沒跟你說過!”
律師說道:“你說這樣的話,可能不太合適吧。”
那個男人停止了吼叫,他邪惡地大笑了起來。接著,他飛快地打開門,整個人沒入房間中不見了。
律師就這樣被可憐地丟棄在一旁,他還在那尷尬地站了一會。最後,他有點茫然地走出了街道。他的腦海裏蹦出的問題都是無法解答的。海德先生長得像個發育不良的畸形人,可是要說他哪不正常,還真是無法給出確切的描述。他的笑讓人覺得難受,律師在與他剛才的交談中發現,他這人脾氣古怪,待人刻薄。他的嗓音聽起來就像是在敲破鑼,他的一切都不招人喜歡,可是這都無法解釋律師所產生的那種從未有過的厭惡感和恐懼感。律師暗自思忖道:“應該還有其他的原因,可是我卻難以描述,我的天呐,這人看起來就不像是個人。他看起來有點像類人猿。我的這種感覺就如同是費爾博士的古老故事裏說的那樣。他的身體是不是因為內心邪惡的影響而扭曲了?我想,答案應該是肯定的。我可憐的老朋友傑吉爾,你看看你交的新朋友,他簡直就是一個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