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出那條街道後,拐了個彎,律師來到了一個新的街區,這個街區裏都是些古老的房屋,身價也都大不如前了,現在這些房子都被拆分租給了各種各樣的人。這其中有地圖製造者、建築師、滑頭的律師和狡詐的代理人。可是,唯獨有一棟房子是屬於一個主人的,那房子就坐落在拐角的第二個門牌後。這棟屋子淹沒於黑暗中,隻能依稀看見它的窗戶,從外形上就能了解,這屋子一定是個喜歡氣派和舒適的人居住的。律師來到門前,敲了敲門,一個穿著整潔的老仆出來為他開了門。
律師問仆人:“伯爾,傑吉爾博士出門沒有?”
伯爾一邊把律師引入大廳一邊說道:“厄提斯先生,我去幫你看看。”這個廳堂很大,屋頂也不高,給人以舒適的感覺,地是由石板鋪就而成的,屋子被爐火烤得暖暖的,屋內也被照得很明亮,在屋裏擺放著一些櫟木櫥櫃,看上去非常貴重。老仆問律師:“先生,你是在火爐邊休息呢,還是去餐廳等呢?”
“謝謝你了,我就在這休息好了。”厄提斯先生說完就靠到了爐檔上麵。現在,就剩下律師一人在大廳裏待著了。這個大廳是博士最驕傲的傑作,律師來此也常說,這屋子讓人覺得非常舒適。可是今晚,海德的樣貌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他連血液都失去了溫度,他感到毫無樂趣可言,心裏還惡心得難受,這種情況,在他身上是很少見的。他的心情非常陰鬱,那爐火在屋頂陰影中的跳動的樣子,也讓他覺得是種不安的威脅。伯爾在不久後回來了,他告訴律師,“博士現在不在家”,律師也放下了自己的擔憂,並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羞愧。
他對伯爾說道:“在老解剖室門口,我碰到了海德,他從那扇門進去了,可是在博士出門的時候,這樣的行為不太好吧?”
伯爾回答道:“先生,沒關係的,海德先生有那裏的鑰匙。”
律師想了下問道:“伯爾,對那個男人,傑吉爾博士是不是很信任?”
仆人說道:“是的,先生,主人對他非常放心。他告訴我們,我們要對海德先生絕對地服從。”
律師問道:“可是在這裏,我一直以來都未曾見過海德先生啊?”
伯爾答道:“先生,你當然見不到,他不在這吃飯,在這裏,就連我們也看不到他幾次,他總是從實驗室那個門出入的。”
“那好的,伯爾,再見了,晚安。”
“先生,你也晚安。”
律師也從博士家離開了,懷著沉重的心情向家走去。厄提斯先生想道:“我可憐的朋友,我總害怕他陷入困境裏。在很久以前,他年輕的時候,行為非常放蕩,看來,現在上帝的法律來製裁他的惡行了。一定是他過去的罪孽導致了如今的惡果。這被遺忘多年的罪行,終於在多年之後來索要補償了。”律師不由為這個想法害怕起來。他好好地回憶了一下過去,生怕在自己的記憶角落隱藏了一件讓人不齒的行為。很少有人能有勇氣讀完自己人生的記錄,可律師在檢索記憶後發現,自己的過去是沒有汙點的。可是,他的過去也讓他心有餘悸,有些時候,他離錯誤隻有一牆之隔,他現在誠心地感謝上帝,讓他沒有鑄就大錯。他後來,又回到了自己最初的問題上,此時他有了一個想法,這讓他感覺到了一點希望。他想道:“我要是仔細調查一下的話,一定會在那個海德先生身上發現一些秘密。與傑吉爾相比,他的過去一定是肮髒的,讓人不堪入目的。我不能讓這事情繼續發展下去了。我隻要想到男人能自由進出我好友的臥室,我就不寒而栗。我的老朋友,你現在的處境是多麼危險啊!要是海德從哪得到了那個遺囑的消息,那他一定會想盡辦法盡快地奪取這筆財產的。隻要傑吉爾不阻礙我,我一定會盡力阻止這種情況出現的。”他接著又小聲念道:“希望傑吉爾不要阻礙我。”這時,在他眼前,那些遺囑上的條款一條接一條地再次閃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