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布歐伯森立刻跌倒在地,並從懸崖邊跌了下去。思邁爾斯少校有些不安地向懸崖邊走過去。屍體在岩壁上晃了兩下就掉到了冰川上,但並沒有落到思邁爾斯所預想的地方——冰縫裏,而是掉到了一個陳年積雪的半坡上麵。
“媽的,倒黴!”少校狠狠地咒罵了一句。
槍聲在群山裏久久地回響,很久之後才慢慢消失。思邁爾斯少校對那個掩藏在白雪中的模糊的黑色人體看了最後一眼,便匆匆離開了。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去做。
他跑到了那個圓錐形的石堆前,迅速挖掘。他先用手把粗糙的大石塊掀開,把它們滾下山去。他瘋狂地幹著,就像是有魔鬼在逼迫他那樣。他的雙手開始淌血,可他似乎一點兒都沒有感覺到。石堆隻剩下兩英尺了,但什麼都沒有發現。突然,石堆中露出一個金屬製箱子的邊緣。他又搬掉了幾塊石頭,終於整個箱子都露出來了。那是一個完好的德國軍用灰色舊彈藥箱,上麵的字跡仍然很清晰。直到此時,思邁爾斯少校才感覺到有些累了,而且雙手開始疼痛。他激動地坐在堅硬的石頭上麵,腦子裏不斷浮現著豪華汽車、豪華別墅,香檳酒、魚子醬、首飾公司、去蒙特卡洛渡假的快樂日子、還有一套新鐵頭的球棒等等無盡的玫瑰色的美好畫麵。
思邁爾斯少校坐著,雙目盯著那灰色的箱子。整整有一刻鍾,他完全沉醉於夢想之中了。一會兒之後,他看看表,得意洋洋地站了起來。他需要抓緊時間消除證據。箱子的兩旁各有把手,思邁爾斯少校握住把手,使勁提著,心裏估計著它的重量。戰前,在蘇格蘭的時候,他曾捕到過一條四十磅重的大馬哈魚,那是他平生所扛的最重的東西了。而這個箱子比大馬哈魚起碼要重兩倍。他隻能從石塊中把它挖出來,放在石堆旁邊的草地上。他用手帕拴著一個把手,十分笨拙地把這笨重的箱子拖回小屋。他坐在小屋前麵的石階上,眼睛緊盯住箱子,一麵撕咬著奧布歐伯森剩下的煙熏臘腸,一麵仔細考慮著怎樣把這個價值五萬鎊的箱子弄下山去,並且藏到一個安全可靠的地方。
奧布歐伯森的煙熏臘腸是真正的登山食糧,又肥又硬,還有一股濃烈難聞的大蒜味。因為吃得太急,一些臘腸渣甚至塞到了思邁爾斯少校的牙縫中,感覺極不舒服。他用火柴棍將它們剔出來,吐到地上。
從現在起,他就成了一個罪犯。他的罪行與殺死門衛搶劫銀行的罪行毫無差別。唯一不同的是,他是一個犯罪的警察。他必須記住這一點。稍有疏忽,他麵臨的隻能是無盡的懲罰,而不是享樂的生活。但是他現在已走到了這步,必須去忍受各種痛苦。天哪!這些痛苦將是無窮無盡的啊!但是,他相信隻要過了這一關,他就可以享受到有錢人的快樂。他非常小心地清除他在小屋裏留下的所有痕跡,包括一些細小的痕跡,首先他先把彈藥箱拖到了峭壁邊,然後向下看了看,在確定了箱子落下去不會掉到冰川上後,他一邊祈禱著,一邊把箱子狠狠地推下了山去。
灰色的箱子在被推下去的那一刻在空中翻了幾個滾,然後落在了峭壁下的陡坡上,接著箱子又叮叮當當地跳起來一百多英尺,最後才落在散亂的碎石間不動了。思邁爾斯少校看不清箱子是不是已經裂開了。但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這種擔心也沒有多大必要,讓老天來決定吧!
他小心地向周圍看了一下,然後開始沿著峭壁的邊緣向山下移動。他十分小心地對待著任何一個鐵栓,每次他都要先試試那些手抓或腳踩的地方,然後才會把身體的重心移在上麵。現在生命對於他來說,下山的時候比上山的時候要貴重得多。他先是穿過正在消融的冰雪,然後向冰川方向雪地上的那個黑點移動。雖然也留下了一些腳印,但這並沒有什麼關係。因為再過幾天,等陽光把這些冰雪都融化了以後,腳印也就會隨著消失了。這時,他已經來到了奧布歐伯森的屍體旁邊。在戰爭期間,屍體他見得太多了,血淋淋的殘肢碎體對他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他吃力地把奧布歐伯森的屍體拖到離他很近的一個冰縫旁,然後使勁推了下去。接著,他小心地把冰縫邊的一些冰塊踢到了冰縫下,好讓它們能蓋住屍體。直到他對自己做的這些感到滿意之後,他才沿著剛才自己留下的腳印返回。
他走到彈藥箱旁發現彈藥箱的蓋子已經被打開了,箱子裏麵裝著用紙包著的東西。他毫不猶豫地扯掉包裝紙,隻見兩大塊金塊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這兩塊金塊上都有一樣的標記:上麵是一隻雄鷹,下麵則是一個套在圓圈裏的卐字,並且,底下還標明了時間為1943年。他非常清楚,這是納粹德國銀行的特殊標記。思邁爾斯少校很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又用紙重新把兩塊金塊包好,他拿起一塊石頭,努力將已經變形了的箱蓋砸平,然後將它半扣在箱沿上。隨即他解下手槍的佩帶,係在箱子的把手上,使勁拖著這隻笨重的箱子向山下走去。
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鍾了。強烈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他早就已經大汗淋漓。肩膀被炙熱的陽光烤得非常難受,而且他的臉上也感到有些隱隱作痛。他趕緊走到一條從冰川上流下的小溪邊,然後把自己的手絹浸在了水裏,洗了一下臉,又俯下身子,痛痛快快地喝了許多水,接著他就又上路了。在路上的時候,箱子還偶爾會撞到他的腳跟,弄得他心煩意亂。他心想,他現在所受的這些困難和磨礪與他下山後不得不麵臨的境遇相比,根本就算不了什麼。不管怎麼說,好在現在是在往山下走,連拖帶滾也能走下去。但是前麵至少還有一英裏的緩坡路,到那時候,他就隻能扛著這隻又笨又重的箱子走了。一想到他必須在他已經被灼傷的背上扛這麼一個龐然大物,他的心裏就有些發怵:“上帝啊!”他感到有些頭暈目眩,自言自語道:“當個百萬富翁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他好不容易拖著大箱子來到了山腳下,在冷杉林中的一塊長滿青苔的坡地上,疲憊不堪地坐下來歇息。他心裏想著:最艱難的時刻終於來了。他脫下身上穿著的軍用襯衫,把它鋪在地上,然後把那兩塊金磚從箱子裏拿出來,在衣服上擺好,最後用衣服裹住金磚,打成了一個包裹。他在斜坡的地上挖了個洞,然後把空箱子埋在了裏麵,又把軍用襯衣的袖口拴成了一個吊帶,他跪下身去,把頭伸進那個看起來很粗糙的吊帶裏,雙手拎著衣袖打成結的兩頭,慢慢悠悠地站了起來。他努力讓自己的身子向前傾,以免這個沉重包裹晃動的時候打在自己的背上。此刻,他身上扛著的包裹幾乎相當於他自己體重的一半。這麼沉的東西壓在自己的背上,就好像一團火在灼燒著他。他重重地喘著粗氣,拖著疲憊的步子在樹叢中的小道上慢慢往下移動。
事後回想起來,他實在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把這個包裹搬到吉普車上的。衣袖打成結的那根粗糙的吊帶越拉越長,金磚不時地會撞在他的小腿上,這樣,他就不得不停下來重新把包裹打結。就這樣,每走一段路,他就必須停下來歇一會兒,把自己的頭埋在手心中,平靜一會兒,然後站起來,挺起腰杆再挪動幾步。他全神貫注地數著自己的步子,每到一百步他就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就這樣,他走走停停,終於到達了那該死的吉普車的旁邊,而他自己也一下子癱倒在了車旁。慢慢地,他感到自己的體力差不多恢複了,於是他起身將金塊埋到了林中一堆雜亂的、他確信隻有自己能找到的大石塊底下。他努力把自己打扮得幹淨一點,然後,繞道避開了奧布歐伯森的小屋,回到了自己的宿舍。為了慶祝自己將要成為百萬富翁,他一個人喝了一瓶荷蘭杜鬆子酒,又吃了點別的東西,最後他躺在床上,死死地睡了一大覺。第二天,綜合事務局的一個分隊得到了一條新線索,他們離開了那裏,進入了米特西爾山穀。六個月以後,戰爭結束了,恩邁爾斯少校回到了倫敦。
戰爭的結束給他帶來了一個很複雜的新問題,那就是,黃金不能很容易地偷運了。而且,他擁有的黃金數量還是非常大的。他必須把那兩塊金磚悄悄地運過英吉利海峽,然後把它們藏到一個新的地方,所以,他推遲了自己的複員時間,他想盡量利用自己的特權,尤其是他手裏的軍事情報人員的通行證,有了這個東西,他轉移金磚就容易多了。不久,他作為慕尼黑聯合審訊中心的英方代表被派到了德國,在那裏他要做六個月的書記工作。在這段時間,他先後利用兩個周末休假的時間飛回了英國,每一次他都在笨重的公文包裏裝上一塊金磚。每次穿過慕尼黑和諾索爾特的機場的時候,他都要裝作公文包裏隻裝著一些文件的輕鬆樣子。所以在這樣做之前,他必須先吃兩片氨基丙笨藥片,剩下的就要靠他自己鐵一樣的意誌了。最後,他終於安全地把金轉移到了位於金斯敦的姑姑家的地下室裏,現在他可以從容不迫地考慮下麵的計劃了。
他從皇家海軍退役後,就與和他睡過覺的許多姑娘中的一個結了婚。他妻子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姑娘,她金發碧眼,皮膚很白,頭發是亞麻色的,她出身於一個中產階級家庭,叫瑪麗·帕內爾。結婚後,他們夫妻倆決定移居牙買加的金斯敦。因為他們覺得金斯敦的陽光非常明媚,食物又很精美,還有廉價的好酒,那裏真可以算得上是人間天堂。在那裏,他們的生活將沒有陰霾,沒有限製,他們將遠離戰後英國工黨政府的各種管理。
動身前,思邁爾斯少校給瑪麗看了那兩塊金磚。當然,在這之前,他已經抹掉了金磚上的德國銀行的標記。
“親愛的,我相信你會認為我是一個精明的丈夫。”他說,“我對現在市麵上的英磅沒有任何信任感。所以我把我自己的證券都賣了,然後換成了這兩塊金磚。如果要是我們兌換得好,這兩塊金磚就可以換兩萬多英鎊呢!它能給我們帶來無窮無盡的幸福。要是我們想要錢,我們就可以切一小塊賣出去。”
瑪麗對於現今國家的貨幣管製法並不是很熟悉,所以,她並沒有懷疑丈夫所說的話。她跪下來,撫摸著閃閃發光的金磚愛不釋手,接著,她站起來,激動地摟著思邁爾斯少校的脖子一陣狂吻。
“你真是個了不起的男人,精明的丈夫。”她說著,眼睛已經流下了激動的熱淚。
“你不但聰明,還很漂亮、勇敢,而且現在還非常富有。我想我現在是世界上最幸運的妻子了。”
“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很富有,這已經是千真萬確的了。”思邁爾斯少校說,“但是你必須向我保證,決不能把這件事說出去。否則,會引來牙買加所有的盜賊。你能發誓嗎?”
“我發誓,絕對不跟任何人說。”
思邁爾斯夫婦做夢也沒有想到,金斯敦郊外的王子俱樂部原來是一個如此美好的樂園。俱樂部的會員都是舉止文雅的有身份的人,而俱樂部裏的仆人也很漂亮,食物又豐盛,酒不但好喝還很便宜,就連那裏的熱帶庭院也是十分漂亮。思邁爾斯夫婦在那兒非常受歡迎。思邁爾斯少校的赫赫戰功使他們非常容易就打進了政府的社交場所。從這個時候起,生活對他們來說好像就隻剩沒完沒了的應酬和招待了。白天,瑪麗被邀請去打網球,而思邁爾斯則被邀請去打高爾夫球;晚上的時候,瑪麗就和一些貴婦打橋牌,思邁爾斯就投入到撲克遊戲中。而當時,就在他們的家園——英國,豬肉罐頭已經成為了人們爭相購買的東西,黑市猖獗,人們都在咒罵政府的無能;而且,英國人此時還在忍受著三十年來英國最惡劣的冬季氣候,可是在金斯敦,思邁爾斯夫婦卻在享受著貴族人的生活。
由於思邁爾斯退伍時發放了一筆戰時退伍金,而且他們原本就有很多積蓄,所以,思邁爾斯夫婦最初在金斯頓的日常生活開銷是用他們兩人共有的現金支付的。在等待觀察了一年時間以後,思邁爾斯少校終於決定要和傅家的進出口公司做黃金交易。傅家兄弟比較富有,並且在金斯頓的社交圈裏非常受人尊重,他們還是牙買加華僑商會的頭麵人物。雖然也有人懷疑傅家公司的一些交易不是正當生意,但是,經過思邁爾斯暗地調查所得出的結論證明,他們以及他們的公司是值得信任的。這個時候,布雷頓伍茲國際金融會議已經正式確定了世界黃金價格的控製指數,而且也同很多國家都簽訂了條約,但人們都知道,其實隻有澳門和丹吉爾這兩個港口是自由口岸,它們都是由於不同的原因才處於布雷頓伍茲會議的條約之外。在這兩個地方,每盎司的黃金至少可以賣到一百美元,而世界規定的兌換價格最多才三十五美元。戰後,傅家兄弟就開始和經濟剛剛複蘇的香港方麵做生意,他們一直都是把黃金從香港偷運到澳門。所以,思邁爾斯認為,按照這條路線和傅家兄弟進行黃金交易是可行的。於是他和傅家兄弟就有了一次愉快的談話。但是,當傅家兄弟檢查黃金成色時,他們卻提出了問題。
由於在這兩塊金磚上缺少製幣廠的標誌,所以傅家兄弟不得不向思邁爾斯詢問這兩塊金磚的來源:“少校,你要知道,”傅家兄弟中的哥哥親切地說:“在國際金銀市場上,人們從來都是願意接受那些標有各國國家銀行標記的黃金的。因為這個標誌能保證黃金的品質。有些銀行和買賣人習慣用他們自己提純的方法製造黃金來出售。可是那些黃金大概並不十分精確,或者應該說不是那麼純。”
“你的意思是說這些金磚有可能是假的?”思邁爾斯少校問,話中明顯流露出焦慮和痛苦,“難道你們認為這是兩塊鍍金的鉛塊?”
兄弟倆當然不想讓思邁爾斯過於為難,他們不斷解釋道:“不,請別誤會,我們不是那個意思,少校。您的東西當然不可能是假的。但是,如果你實在想不起來這些金磚的出處,那麼,我們將準備檢驗一下,我想您是不會在意的吧?其實您不用擔心,我們有很多先進的方法檢驗這塊金磚的含金量。幹我們這行的,要經常進行這種檢驗。您先把金磚留下,午飯後我們再把它還給你,您看這樣行嗎?”
思邁爾斯少校此時已經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了。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傅家兄弟。他們可能會借此機會編造出這兩塊金磚的含金量,但是他又能有什麼辦法呢?他走出了傅家兄弟的辦公室,到飯館裏買了一杯酒和一個三明治。他心不在焉地吞下三明治,又喝了幾口酒,然後他起身急匆匆地再次走向了傅家兄弟的辦公室。
辦公室中依然和剛才一樣,並沒有什麼變化:兩個正在微笑著的兄弟、兩塊金磚和思邁爾斯的公文包。唯一不同的是,此時在哥哥前麵的桌子上多了一張紙和一支派克鋼筆。
“關於您的金塊的問題我們已經解決好了,少校。這些金磚的成色不錯。我想您也一定想知道它們的曆史吧!”
“當然!”思邁爾斯少校說,並且還故意作出一幅極有興趣的樣子。
“這是德國產的金磚,少校。我們猜,很有可能是在戰爭時期由德國銀行鑄造的。在希特勒的統治下,德國銀行在鑄造金磚的時候會在裏麵摻上百分之十的鉛,可是他們的這種做法簡直太愚蠢了。這種齷齪的勾當很快就被買賣人看出來了。從那兒以後,德國金條的名聲一下子就臭了。在瑞士,德國金條的價格在不斷下跌。他們的這種做法直接導致德國國家銀行一下子失去了一個誠實經營的好名聲。這簡直太糟糕了,少校,他們簡直蠢透了。”
思邁爾斯少校對傅家兄弟居然有如此淵博的知識感到驚訝。但他卻因為他們的解釋,而在心中叫苦連天。他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呢?
思邁爾斯少校說:“傅先生,你講的非常有趣。但是,這對於我來說並不是一個好消息。難道我的這些金磚不是硬通貨?用你們金銀商的行話是怎麼說來著?”
傅家的哥哥把右手一揮說:“是不是純金現在並不是很重要,少校。我們隻按它們的真實價值出售。也就是說,我們按其純度的百分之九十進行計算。買主買回金磚以後可能要對金磚重新提純,當然,也可能不會這麼做,總之,這些都和我們沒有關係。我們要做的就是賣出它們的真正價值。”
“可是這還是按照比較低的價格出售的啊!”
“是這樣的,沒錯。不過,我想問您一個問題。對這兩塊金磚的價格,您之前有沒有大概估計一下呢?”
“我覺得,它們應該能賣兩萬英鎊左右吧!”
傅家的哥哥幹笑了一下說:“如果我們抓住時間,賣得好又不急於脫手的話,你最後得到的應該不會少於十萬美元。但是,我們得從這裏扣出我們的傭金。”
“傭金大概會是多少?”
“我們提價格的百分之十。應該沒問題吧?你有什麼意見嗎,少校?”
原來思邁爾斯少校一直認為這些金銀經紀人隻配得到價格的百分之一,但是現在又有什麼辦法呢?先不管這些了,反正已經比自己預算的高出去不少了。實際上,在吃過午飯過以後,他已經多賺了一萬英鎊了。
“沒問題,就這樣吧!”思邁爾斯站起身來說。
從那兒以後,每個季度思邁爾斯都要拎著一個大空箱子去傅家兄弟的辦公室。每次他去的時候,傅家兄弟的辦公桌上總是會整整齊齊地放著五百牙買加鎊和一張打印出來的單子。這張單子上注明了在澳門脫手的金子數量還有價格;相應地,那兩塊金磚的大小也在逐漸減少。除了被傅家兄弟扣除的那百分之十以外,思邁爾斯少校認為他沒有受到什麼敲詐。這樣的交易使他感到非常滿意。一年兩千鎊的收入對他來說已經是非常非常多了,唯一令他不放心的就是征收所得稅的官員會發現什麼問題,他們肯定會調查他以什麼方式生活。他曾經和傅家兄弟說到過這個問題,但是他們讓他不需要為這件小事憂慮。可是令思邁爾斯沒想到的是,他再次去取錢的時候,桌上就隻放著四百鎊了。雖然他並沒有對這件事提出質疑,但是他心裏非常明白,傅家兄弟已經開始對他進行敲詐了。
就這樣,思邁爾斯每天不用幹活,也能過上相當富裕的生活;而這種富裕的生活一晃就是好幾年。
思邁爾斯夫婦在這幾年裏都發福了。在這期間,思邁爾斯少校發作了兩次心髒病。醫生曾經多次叮囑他要戒酒戒煙,而且要保持精神愉快,少操心,要盡量避免攝入過多的脂肪和油煎的食物。剛開始的時候,瑪麗還曾經試圖約束他,但他總是背著瑪麗偷偷飲酒,並且還用各種謊言為自己辯護。在瑪麗的不斷指責下,思邁爾斯開始回避她了。夫婦間產生的口角越來越多。瑪麗天真的性格再也不能忍受這種生活了,她開始靠吃安眠藥來解除自己的痛苦,慢慢地,她就對安眠藥上癮了。一次思邁爾斯喝醉酒後與她有一番激烈的爭吵,這之後她就服用了過量的安眠藥。瑪麗的自殺雖然在法律上沒有給思邁爾斯帶來什麼麻煩,但是卻在社交界產生了很大的影響,這也使得思邁爾斯少校處在一個極為不利的境地。他回到了北海岸。
盡管從這個小島到牙買加的首都僅有三英裏遠,但這兒的環境和首都卻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思邁爾斯少校喜歡自己的“微浪”別墅,所以他安心地在這裏定了居。在他第二次冠心病發作之後,他就開始了自我放縱的生活,經常暴飲到深夜,他在等待著死亡的到來。正是這時,那個叫邦德的人出現了。
思邁爾斯少校抬起手來,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這個時候已經是十二點過幾分了。他站起來又為自己倒了一杯白蘭地,然後他信步走到別墅外的草坪上。此時,邦德正坐在海杏樹下若有所思地望著大海。思邁爾斯少校慢慢地走到邦德的身邊,他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他開始向邦德講述自己的故事。當他講完故事的時候,邦德冷漠地看著他說:“不錯,和我之前估計的沒差太多。”
“還需要把我剛才講的全都寫下來,然後簽上名嗎?”
“如果你覺得有這樣做的必要當然是可以的。不過,你不用交給我,而是要把你寫的這些東西都交給軍事法庭。你以前服役過的那個部隊會處理這件事情的。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和司法部門有過任何關係。所以,我要做的就是向我的上級轉交一份你剛才所談內容的報告。他們將會負責把這個報告轉交給皇家海軍。然後,皇家海軍會通過倫敦警察廳把報告送給檢查官的。”
“我現在可以提個問題嗎?
“當然,請說。”
“你們是怎麼發現的?”
“這很簡單,今年年初的時候,就在那條小冰川的附近,人們在冰川底下發現了奧布歐伯森的屍體。那個時候正好是冰雪融化,他的屍體就露了出來,是一些登山的人發現的屍體。他身上所有的證件和東西都完好無損。他家裏的人也辨認出了他。那以後發生的事就是按照這個線索往下追尋的。此外,其實是奧布歐伯森的屍體中的一顆子彈揭露了這一切。”
“那麼,你又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參與到這個調查中的呢?”
“綜合事務局正好是我的機構的職責範疇。那些材料就被送到了我們那個機構。我又恰好看到了那份卷宗,而且正好我當時又有事件,所以我就要求要承擔這個調查任務。”
“是什麼原因促使你要主動承擔這項任務呢?”
邦德的雙眼直直地盯著思邁爾斯的眼睛,說:“奧布歐伯森是我一個非常非常好的朋友。戰前他曾經教過我滑雪。那個時候我還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他對於我來說,不僅是個很好的人,從某方麵上說,他簡直就像是我的父親,他把我照顧得非常好。” “哦,原來是這樣呀!”思邁爾斯慢慢移開了自己的目光,“我感到很抱歉。”邦德站了起來,“都過去了,好了,我的任務現在已經完成了,我馬上就要回金斯敦了。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走到車那兒還是沒有問題的。”邦德看著眼前這個蒼老的老人,突然間他用接近刺耳的語調附在老人的耳邊說:“一星期以後,他們就會派人來把你帶回國的。”說完,邦德悠閑地走過草坪,穿過別墅,向大門外走去。
緊接著,思邁爾斯少校就聽到了大門外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還有汽車在粗糙的馬路上行走所造成的碎石撞擊聲。
思邁爾斯在岸邊徘徊著,他一邊尋找著他的獵物,一邊考慮著邦德最後那句話的真正含義。他的嘴唇藏在麵具裏不停地一開一合,這也使得他那兩排發黃的牙齒露了出來。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相當明顯了,讓一個帶有左輪手槍的罪犯單獨留在自己的別墅裏是一件非常違背常理的事情。按照常理來說,邦德應該先給政府大廈打個電話,讓他們派一個牙買加部隊的人來,這樣好把思邁爾斯給拘留起來。所以說,在某種程度上講,邦德已經給他留足了麵子,不然依照他的行事作風,他怎麼會這樣做呢?他現在這樣做就是要給自己留出時間自殺的呀!自殺既可以節省很多不必要的公文事務,又可以為納稅人節約錢,這是一件一舉兩得的好事,他應該理解邦德的一番用意。要不要幹脆一點?隻要一槍,他就能去陰間和瑪麗見麵。否則他必須要忍受各種各樣的侮辱,各種繁瑣的法律程序、報紙上關於他的頭條新聞以及漫長的無期徒刑,最後他的結局肯定是由於不可避免的第三次心髒病的發作而死去。也許,他可以在法庭上為自己辯護,他可以說,事情發生的時候是戰爭時期,用這個借口也許可以為自己的罪行開脫。反正奧布歐伯森已經死了,他可以向法官編造說他是如何與奧布歐伯森搏鬥,奧布歐伯森又是如何企圖攜帶黃金逃跑,最後他是如何打死他的故事。當然,他私吞了黃金這是事實,這條罪狀是毫無疑問的,可是在當時那樣的社會中,像他這樣的窮軍官在麵對一大堆突如其來的財富時,是萬萬不可能無動於衷的。現在的問題是,他是不是願意讓自己置身於法庭的擺布之下,讓自己在死前受盡各種侮辱?他好像能看見自己在法庭上受審的樣子。他按照軍事法庭上的規定,身穿傳統裝束——一套紅色的禮服,胸前佩帶精致的藍色勳章,神情落寞地站在法庭的被告席上。後來,他實在沒有辦法忍受來自四麵八方的各種指責,終於倒在了法庭上。或許這種情形會打動某個好心的夥伴,這個人應該至少是個上校軍銜,他會主動來為他做辯護。要是運氣好的話,這一案件還很有可能上訴到高級法院,到那時,整個案件將會變成全國頭號爆炸性新聞。然後,他就可以找個時間把自己的故事寫出來,然後賣給報紙,或者自己出一本書……
思邁爾斯越想越亢奮。他不得不趕緊提醒自己:老夥計,別太得意了,別忘了那個邦德剛才所說的那些話。想到這兒,他趕緊上岸休息了一下,這時從東北方吹來了一股微風。北海岸的氣候一向都是這麼涼爽宜人,而且這種氣候一直要持續到8月。思邁爾斯上岸後美美地喝了兩杯粉紅色的杜鬆子酒,又簡單地吃完了午餐,之後躺在床上大睡了一覺,等他醒過來,他又謹慎地重新思考了一遍那些問題。他覺得他現在的壓力太大了,晚上他必須得去喝點雞尾酒,然後再到海濱俱樂部去吃飯,和朋友玩幾盤橋牌。深夜回到家以後,再好好地睡一覺。當他想到這些他所熟悉的日常生活的時候,他感到心裏無比高興,邦德帶給他的陰影也都隨之模糊不清了。
嘿,鋸鮋,你在哪兒呢?章魚們還等著它們的午餐呢!思邁爾斯終於從沉思中回到現實世界,他重新集中他全部的注意力,眼睛向周圍四處看著,他走出別墅,繼續沿著珊瑚叢中的淺穀向那塊巨大的白色的暗礁遊去。
忽然,他在水下看見了龍蝦的兩根尖利的觸角。這種龍蝦是西印度洋的刺龍蝦,應該算是鋸鮋的遠親吧!龍蝦的觸角好奇地向思邁爾斯伸出,但是他的身體卻藏在黑礁石下的一道深深的裂縫中,它不斷扭動著身體,攪動起水渦。從這隻龍蝦粗壯的觸角看來,毫無疑問,應該是一條大龍蝦,大概會有三、四磅重。這要是在以前,思邁爾斯少校一定會停下來,用腳在龍蝦藏身的地方輕輕攪動起沙子,逗引它出來。然後,他會逮住它,帶回去讓自己飽飽地美餐一頓。但是現在,他心裏隻有一個獵物,現在他隻注意一種魚的外形,那就是鋸鮋那毛茸茸的、不規則的外形。果然,十分鍾之後,思邁爾斯就在白色的沙灘上看到了一團長著海藻的、類似於岩石的東西,那正是他要尋找的獵物——鋸鮋。
思邁爾斯趕緊輕輕地站起來,他看到鋸鮋的後背上特有的毒針已經一根根地豎了起來。這可是個大家夥,思邁爾斯估計它大概有四分之三磅重。這時候,思邁爾斯已經準備好了魚叉,他慢慢地向著鋸鮋移動。這時,這條憤怒的魚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它非常警覺地注視著思邁爾斯。思邁爾斯告訴自己要盡可能地從鋸鮋的背部猛刺過去,否則那些毒刺會發瘋一樣地刺過來,到時候就有可能會傷到他。思邁爾斯雙腳離開海底,小心地、緩慢地向著鋸鮋遊去,他一隻手舉著魚叉,另一隻手奮力地劃著水。
突然,他朝著鋸鮋的背部猛刺過去,但是鋸鮋好像已經提前察覺到了魚叉的靠近,它在魚叉刺向它的那一瞬間,突然揚起了一陣沙子,垂直騰起,一下子就從思邁爾斯的肚子下麵一穿而過。
思邁爾斯狠狠地咒罵著,隨即也跟著它遊過去。但是鋸鮋又故技重演,在附近的一塊被海藻覆蓋著的岩石旁邊躲了起來,把自己偽裝得和海藻一模一樣。當思邁爾斯遊到這裏的時候,他停下來看了看,然後慢慢地又向前遊了幾英尺,突然,他舉起了魚又向下猛刺,這次他準確地刺中了鋸鮋,鋸鮋在魚叉尖上痛苦地抽搐著。
逮住鋸鮋的興奮和剛才與鋸鮋的劇烈搏擊讓此時的思邁爾斯氣喘心跳,他感到那種可怕的、熟悉的疼痛感又悄悄地在他的胸口不斷蔓延開來。他趕緊用魚叉把鋸鮋完全刺穿,然後他緊緊地握著魚叉浮出了水麵。他快步穿過海濱沙灘,走到了海葡萄樹下的那張木椅的旁邊,他順手把叉著那隻還在不斷抽搐的鋸鮋的魚叉往旁邊的沙灘上一扔,疲憊地坐在了椅子上休息起來。
沒過多久,思邁爾斯就感到他的太陽穴有些麻木。他沒有太在意,而且還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他發現,他的整個身體都因為恐懼而變得僵硬了。一塊塊大約一隻板球大小的皮膚都已經從棕褐色變成了白色。在這些一小塊一小快的皮膚中間,有三個滲出來的小血珠。思邁爾斯不由自主地用手把血珠擦掉,這時在血珠下露出了三個針眼兒大的刺孔。思邁爾斯突然想起剛才鋸鮋騰起的時候曾經從自己的身邊遊過。他頓時明白過來,不禁大聲吼道:“你刺中了我,你這個畜生!你刺中了我!”
但是他知道這樣咒罵也是沒有用的,現在,他隻能平靜地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腦子裏還要努力回憶著他以前看過的一本名為《危險的海洋動物》的書上所講的有關被鋸鮋刺傷的救治方法。思邁爾斯用手在刺孔周圍發白的地方輕輕地按了一下。他發現這一塊的皮膚已經完全變麻木了。他覺得皮膚下的肌肉已經開始顫痛了,很快這種顫痛就變成劇烈的疼痛,思邁爾斯已經感覺到這種疼痛在他的身上迅速擴展。這種令人無法忍受的疼痛將會使他在沙灘上不停地打滾。他很有可能會一邊翻滾,一邊尖叫,還會口吐泡沫,緊接著他會神誌昏迷,痙攣不已,失去知覺,最後會因心力衰竭而死亡。按照那本書上的說法,從開始發作一直到死亡,整個過程不會超過一刻鍾。他現在非常明白,他最多還能活十五分鍾,而且這十五分鍾將會是非常痛苦的十五分鍾。當然,如果他有諸如普魯卡因、抗菌素和抗組胺劑等這類藥物的話,如果他衰弱的心髒能撐到醫生來救他的話,他還是有活下來的可能的。但是,就算他現在可以爬上樓梯,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後讓人通知醫生,而且醫生也有這些新藥,醫生也不可能在一個小時之內趕到。
正想到這,思邁爾斯隻感到一陣劇痛在自己的體內發作,疼痛已經讓他直不起身子了,而且這種疼痛還在不斷加劇,他感覺已經擴展到了胃部和四肢。他覺得他的嘴裏正散發出一種好像灼熱金屬一樣的怪味道,他的嘴唇就如同針紮一樣的疼痛。他不禁大聲呻吟著,劇烈的疼痛使他從木椅上倒在了沙灘上。就在此時,他身旁的沙灘上傳來了一陣撲打聲,這使他想到了剛才逮到的那隻鋸鮋。思邁爾斯現在正處在陣發性劇痛的間歇期,他隻覺得整個身子雖然還是像火燒一樣的難受,但是在痛苦的掙紮中,他的大腦還是非常清醒的。
他在想,無論如何都要去給章魚喂最後一頓午餐!
“哦,章魚,你知道嗎?這可是你最後一頓飯了!”
思邁爾斯少校痛苦地呻吟著,他開始在沙灘上爬行。他慢慢找到了自己的麵具,並且吃力地把它戴在了頭上。然後他一隻手抓起還挑著那隻仍然在擺動的鋸鮋的魚叉,另一隻手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肚子,他不停地蠕動著自己的身體,沿著沙灘的斜坡,緩緩地向水中滑去。
從他下水的地方到章魚藏身的珊瑚礁大概有五十碼的距離。思邁爾斯就這樣,一邊走一邊在麵具中呻吟著。雖然這中間有大部分路程是他跪著走完的,但不管怎樣,他很快就可以到達他的目的地了。但是,他越往前走,水就越深,他不得不停下來直起身,然後緩慢地站起來走,身上的疼痛使得他走得搖搖晃晃的,看上去就好像一個牽線木偶。最後他終於走到了,他憑借著極大的毅力努力使自己的身體保持平衡,然後他把頭埋在水裏,讓海水湧進麵具,好清洗一下玻璃上因為他剛才喊叫而留下的水汽。
血慢慢地從他被咬破的下唇流了出來。他小心翼翼地彎下腰,仔細地看著章魚的窩。那個褐色的家夥果然在裏麵,它正在興奮地躥動著。思邁爾斯想,這個家夥怎麼會這麼興奮?思邁爾斯抬頭看了一下周圍,又看了看自己,他看到那黑色的血珠正沿著自己的身體在水中慢慢地下沉擴散。他突然間明白了,這個家夥是要吸他的血。這時,他隻感覺有種箭刺一樣的疼痛使得他再一次暈眩。他不停地在麵具裏瘋狂地胡言亂語:“你要振作起來,老夥計!你必須要把午餐喂給章魚,一定!”他努力使自己鎮靜下來,他把魚叉拿得低了一點,好讓鋸鮋能夠伸進章魚的嘴巴。
他現在還不知道章魚會不會吞掉這個誘餌。這個誘餌正好是致思邁爾斯於死地的毒餌。不知道章魚對它有沒有免疫力。思邁爾斯想:本格裏教授要是現在能在這裏親自觀察就好了!此時,章魚的三根觸角正在興奮地顫動著,它伸出來正繞著鋸鮋不停地搖晃。思邁爾斯少校隻感覺眼前是灰蒙蒙的一片。他明白,自己已經到了垂死的邊緣。他使勁地搖搖頭,努力地使自己能夠清醒一些。也就在這個時候,章魚的觸角突然伸了出來,但是它不是伸向鋸鮋,而是朝著思邁爾斯少校的手臂伸了過去。
章魚的須子無情地纏住了思邁爾斯的手臂。他此時才意識到將會有一個非常可怕的結果。他用盡全身最後一點力氣舉起了手中的魚叉向下猛刺,他想把鋸鮋盡可能地送到章魚的嘴裏,但是這種做法隻是讓他的手臂更多地暴露給了章魚。章魚的觸須猛地向上一卷,這下,它更加無情地把思邁爾斯纏緊了。
一切都結束了。思邁爾斯少校摘去了臉上的麵罩,他發出了一聲絕望的慘叫聲。接著,他把頭一低,沉入了水口。
頓時,海麵上泛起了無數水泡。漸漸地,思邁爾斯的腳終於浮出來了水麵,他的屍體在海麵上飄蕩著。與此同時,章魚的嘴還在緊緊地咬著思邁爾斯的右手,它那如同鐵鉤一樣的牙齒開始撕咬思邁爾斯的一根指頭。
思邁爾斯的屍體是被兩個打漁的牙買加青年發現的。他們刺死了正在撕咬思邁爾斯屍體的章魚,然後載著思邁爾斯和章魚的兩具屍體回家了。
這兩個青年把思邁爾斯少校的屍體移交給了警察局,然後把章魚留下來做了美味的晚餐。
《新聞集錦日報》的記者報道這件事情的時候說,思邁爾斯少校是被章魚殺死的。
但是當局為了不在旅遊觀光者中造成恐慌,在報紙刊載的時候,把思邁爾斯的死因改成了淹死。
在倫敦,其實邦德心裏非常清楚,很明顯,這是一起自殺案,但他卻也在最後對此案結案時,寫下了“淹死”的定論。
這之後,格裏福斯醫生對思邁爾斯的屍體進行了解剖。也隻有在他的解剖記錄中才記載了這位曾經非常重要的秘密警察官員的悲慘的死亡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