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火越看越迷糊,不知道這個片子想要說的是什麼。
“我猜她倆都有病。”
黑暗中紅火聽到米漸青異常冷酷的評論。
“我遲早會讓她們現原形的。”
這是另一個聲音,電視裏警察的聲音。
紅火覺得這故事編得過於複雜了因此顯得很煩人,其中有一個女人總想謀害另一個女人。後來紅火看出這兩個女人是同一個演員演的。姐妹倆雙胞胎的故事大都是這樣,一個人演兩個人,性格反差很大,以展示演員高超的演技。其中有一個不知是妹妹還是姐姐到後來漸露凶相,拿著一個小扳手不停地在陽台銷釘上擰來擰去。紅火看得煩透了,心想著要幹嘛還不快動手。
紅火站起身來到衛生間去了。
由於設計圖紙過於複雜,衛生間的裝修遲遲未能完工。牆上那麵鏡子非常突兀釘在那裏,四邊空空蕩蕩裸露著水泥。紅火在那麵橢圓形的鏡子裏看到自己的臉。鏡子上麵還沒來得及安燈,有一束燈光是從背後浴缸上方照射過來的,紅火看到自己的臉上有些青。浴室裏有一股凝滯而神秘的霧氣,呈淡紫色,紅火略微轉動一下頭或者身體,那股黏稠得好像液態似的霧氣就會緩緩地被攪動一下,然後依照她身體的外部曲線像薄綢子那樣流動起來。
橢圓形的鏡子後麵又出現一張臉,那張臉的輪廓使紅火感到有些陌生。她渴望他熱烈地從後麵一把抱住她,咻咻的熱氣噴在她脖子上。可是她感覺到他身上散出來的是冰鎮過的冷氣。他穿著一件白得令人寒的睡衣,睡衣領子上鑲著細細的一圈藍邊。他這件衣服就像醫院手術室裏護士手上端著的一個托盤,托盤上放滿鋥亮的金屬刀具,有細長的剪子,彎曲的金屬縫合針,還有各種型號的手術刀片,一根根一件件排列整齊好像殺人凶器。紅火沒想到後來真的在手術室裏見到這些東西,她緊並著雙腿絕對不許任何金屬工具進人她的身體。她躺在手術台上哇哇大叫,什麼難聽舍都罵出來了,她都不知道這些髒話是從哪兒學來的。總之她忽然之間改變主意了,不許任何人動她肚裏的孩子。
“那你跑來搗什麼亂?我們這兒每天做掉的多了,沒見過一個像你這樣的膽小的。”
主刀醫生叮鈴當啷把手術工具扔回到盤子裏去,紅火感到自己的子宮一陣痙攣。
紅火在婦科手術室門口見到米漸青,那裏攔著一排很長的白得快讓人色盲了的白屏風。“這麼快就完了?”米漸青追過來問。紅火拉過丈夫湊近他耳朵小聲說:“孩子我沒舍得做掉。”
“那怎麼辦?”
“怎麼辦?生出來唄!又不是不合法。”
紅火瞟了米漸青一眼,見他仍呆呆地站在白屏風邊,就伸出手來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臉說:“傻了啊?生個孩子有什麼稀奇?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小漏。因為那天咱們**的時候避孕套漏了,這才有了這孩子,嗯?”
有一天,紅火的母親一大早出去就再也沒回來。紅火後來生完小漏之後才想起,母親沒和小漏見過麵。母親出車禍那天紅火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痛得死去活來,小漏落地那一刹那紅火耳邊傳來母親遇難的消息。
那孩子的哭聲格外地響,護士有些不耐煩地把那孩子的屁股朝半躺著的紅火這邊晃了晃,說:
“看清楚了啊,是個女的。”
然後就徑自倒拎著那嬰孩的雙腳衝洗去了。
女人經曆過生育之後,仿佛連自己也重新活過一回,身心俱裂。紅火的身體在流血,耳邊嗡嗡叫著,產房那護士傳進來的電話像一股帶幹擾的電流,電話內容曖昧不明。紅火忽然之間好像聽不懂中國話了似的,隻見那個穿白衣戴白帽的扁臉女人嘴巴一張一合,出扁平而又令人費解的一串音來:
“你家裏出事了……”
“是你母親……”
“我跟他們說母子平安……”
“生了個女孩是雙眼皮兒……”
這些斷斷續續的話語片斷像呼晡而來的彈片一樣在紅火腦子裏打轉,都是語焉不詳的半句話。紅火以一種奇特的姿態半仰在手術床上,孩子出來之後,腹內一陣無望的空虛。胎兒從產道滑出體外那一刹那,紅火聽到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聲劈啪炸響,自己的身體頃刻之間被劈為兩半。之後,那血乎乎肉綿綿的一團就已從她兩腿之間分娩出來。紅火什麼也沒看見,隻感到自己的肚子頂上塌下去一塊。如果您覺得非常好看!那麼就請您把本站的網址!推薦給您的小夥伴一起圍觀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