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級予二三者乎?”
子岸回頭,望見是國君,側身指著旁邊站著的李鐵生,“此子獨斬獲義渠萬數首級,該當獲何爵位?”
這一刻,國君渠梁愣住了,他知道這名鐵匠,擅長製作兵器;也記得出過奇策,在函穀關甬道,一舉殲滅公子卬率領魏軍一半兵力,
其中不乏魏國脊梁——魏武卒!
但他真的沒有想到,倉促與偷襲櫟陽義渠戎精銳騎兵遭遇,竟然能殲滅萬餘人,而自己率領老弱疲勞卒,新兵竟然無一喪命!
這比車英,比子岸,甚至比自己兄長,右庶長贏虔都不遑多讓。
國君渠梁興奮難以自持,高舉雙臂,望著瓦藍天空,略微刺眼陽光,“吾文有衛鞅可安邦,武有鐵生可禦敵;大秦幸甚!大秦萬年!”
下麵獲得爵祿士卒,激動的眼淚流出來,目睹國君在城頭上,在底下也跟隨著,“大秦萬年,大秦萬年!?”
國君渠梁稍稍平複情緒,“此子該乘公車!”
“故賞爵位公乘!賜田二十頃,宅二十處。”
國君渠梁賜鐵生一輛倆匹馬拉的青銅詔車,可以參與朝政,恢複他在少府門職位,任命他為校驗室室長,
李鐵生高興,回家一路上手不知道往哪裏放,青銅詔車路過一個高坡時,禦車高高揮起馬鞭,
倆匹棕栗色,油光發亮小雄馬四蹄騰空,青銅詔車輪子被,橫在路上枝條絆住,
猛地向上一顛,李鐵生冷不防,身體飛出車外,隻剩兩條大長腿還在車內,臉色煞白“啊……”
雙手在車內亂抓,手指觸碰到詔車內橫檔,忙攥住,咬住牙,把懸在車外身體拽回來!
“慢點走!”
禦車者想顯示車技,經過此番折騰,他也明白站在詔車內是什麼貨色——別的不說,肯定是不會騎馬,不知道馬跑快了,飆車的颯爽感覺。
李鐵生推開家門,目睹舂米踏碓上,還有一半粟米沒舂完,“席良工還是坐不住啊!”
進屋發現席良工,正在整理他的醫療布包,“怎麼,有人找到這,請你去治病了嗎?!”
剛才滿麵春風感覺倏然,跑到不知什麼地方去了!
李鐵生一屁股跌坐在榻上,榻上鋪著稻草,猛地陷下去,“誰請你?”
席良工慢條斯理,整理著醫用包,“右庶長贏虔。”
李鐵生心再往下一沉,臉色青冷,宛若青銅雕的一般,“怎麼又是他?”
“陰魂不散啊!”
這句話說出口,他才覺察到,大大不妥。
目光向窗外望,不放心,又到周圍溜一圈,附近農戶都在地裏收割粟米。
本早就可以收割粟米,因為六國攻秦,舉國上下老幼皆為兵,形勢緩和,大家回來都忙著,收割著自家地裏粟米,
就連平素把手門戶,監督鄉裏的裏監門,也怕誤了農時,趕去地裏收割粟米。
李鐵生回到屋裏,手習慣性一擼額頭,手上全是汗。
不想詳細問,怕給自己引禍,又耐不住好奇心,“這回又去給誰治療了!”
“做老本行,當軍醫。”
話匣子打開了,席良工湊過來,“打的太順利了,結束太快了,僅有的也是輕傷……”
“我還以為能立個簪嫋,沒想到寸功未立……”
李鐵生知道不是說這話的時候,但他忍不住,“我成為公乘爵,田有二十公頃之多,準備多雇幾個庸耕,不然……”
席良工突然打斷,“我們分開吧!”
他沒有反應過來,還沉浸在,對未來期許中,“宅子也是二十間……”
他仔細望著這間四柱老屋,煙熏火燎屋頂排氣孔,不知屋主所犯何罪,連祖輩居住老屋,也被國府沒收。
像這樣一間房屋,我們現在擁有二十間……
席良工皺著眉頭,臉上跟霜打茄子似,重複強調,“我必須搬出去住!”
李鐵生搞不明白,席良工為何要這樣堅持,也許是自己和他反差,讓他有種羞恥感?
“我必須搬出去住,住公士房子。”
“我們並沒血緣關係,按照秦法律,除了父子、客人是不得長期居住在主人房間……”
“如今,我是公士,有自己房子,雖然不大,一頃土地也夠活……”
李鐵生苦笑,“隻怕是這樣法律也不長久……”
席良工疑惑望著李鐵生。
“我把衛鞅請入秦了!”
“他也是個穿越到秦來是……”
“不過,和我們不一樣,他是衛鞅堅定執行者!”
席良工突然盯著他看,“像公子卬,衛鞅擁躉,這樣的穿越到大秦來的……”
“附身在公子卬,衛鞅身軀上。”
“可我們又為何?”
李鐵生眼圈濕潤了,他心裏懷揣著巨大包袱,
終於有了把它吐出來機會,可他卻有些畏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