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生心再往下一沉,臉色青冷,宛若青銅雕的一般,“怎麼又是他?”
“陰魂不散啊!”
這句話說出口,他才覺察到,大大不妥。
目光向窗外望,不放心,又到周圍溜一圈,附近農戶都在地裏收割粟米。
本早就可以收割粟米,因為六國攻秦,舉國上下老幼皆為兵!
形勢緩和,大家回來都忙著,收割著自家地裏粟米,
就連平素把手門戶,監督鄉裏的裏監門,也怕誤了農時,趕去地裏收割粟米。
李鐵生回到屋裏,手習慣性一擼額頭,手上全是汗。
不想詳細問,怕給自己引禍,又耐不住好奇心,“這回又去給誰治療了!”
席良工不緊不慢,一板一眼“做老本行,當軍醫。”
話匣子打開了,席良工湊過來,
“打的太順利了,結束太快了,僅有的也是輕傷……”
“我還以為能立個簪嫋,沒想到寸功未立……”
李鐵生知道不是說這話的時候,但他忍不住,
“我成為公乘爵,田有二十公頃之多,準備多雇幾個庸耕,不然……”
席良工突然打斷,“我們分開吧!”
他沒有反應過來,還沉浸在,對未來期許中,“宅子也是二十間……”
他仔細望著這間四柱老屋,煙熏火燎屋頂排氣孔,不知屋主所犯何罪,連祖輩居住老屋,也被國府沒收。
像這樣一間房屋,我們現在擁有二十間……
席良工皺著眉頭,臉上跟霜打茄子似,重複強調,“我必須搬出去住!”
李鐵生搞不明白,席良工為何要這樣堅持,也許是自己和他反差,讓他有種羞恥感?
我必須搬出去住,住公士房子。”
“我們並沒血緣關係,按照秦法律,除了父子、客人是不得長期居住在主人房間……”
“如今,我是公士,有自己房子,雖然不大,一頃土地也夠活……”
李鐵生苦笑,“隻怕是這樣律法也不長久……”
席良工疑惑望著李鐵生。
“我把衛鞅請入秦了!”
“他也是個穿越到秦來是……”
“不過,和我們不一樣,他是衛鞅堅定執行者!”
席良工突然盯著他看,“像公子卬,衛鞅擁躉,這樣的穿越到大秦來的……”
“附身在公子卬,衛鞅身軀上。”
“可我們又為何?”
李鐵生眼圈濕潤了,他心裏懷揣著巨大包袱,終於有了把它吐出來機會,可他卻有些畏縮,
在席良工不斷追問下,“一陣轟雷響過……
子岸難以置信望著李鐵生,臉色陰晴不定,一會青一會紅,
“你已是罪臣,此次增援櫟陽或可免罪,哪裏來的勇氣和車英爭功?!”
李鐵心裏莫名委屈,’秦老公族也不過如此,狗眼看人低!’
滿腔悲憤化做滿臉通紅,目眥欲裂,白睛一片血紅,氣鼓鼓對準旁邊軍法老吏,“拿來!”
幾十大麻袋裝的鼓鼓秋秋,重重向地上一杵,麻袋如耳孔大小網眼,全部被血漬浸透,
成群蒼蠅從遠處飛來,落到麻袋眼上,伸出口器,舔舐著麻袋眼中,殘留的血漬。
車英剛上戰場不久,哪成見過這般景象,臉色煞白,踉蹌向後退倆步,手裏多了塊素色娟帕,
堵住鼻孔,蹙眉,暗暗觀察著這一切。
還記得右庶長贏虔臨走時,對他講鐵生就是個匠人,以匠人對他就可,萬萬不能令他指揮老秦人!
函穀關激戰正酣暢,武關又告急,他不得不放任鐵生領步卒,功勞其實都記在函穀關令尹頭上!
萬萬沒想到,鐵生竟然在路上,就殺的敵軍片甲不留,這人頭少說上萬,
這回就算右庶長贏虔不賞他,國君肯定也要賜爵位給他。
區區一個匠人,一仗下來,竟比孟西白三姓,上百年收割人頭不少!
車英深深吸了口氣,退到一旁,冷眼旁觀事情進展。
子岸臉上也難以置信震驚,但他畢竟是留守秦地總指揮,還算鎮定吩咐軍法吏把麻袋都打開,
麻袋裏頭顱放在塬上,沐浴在陽光下,軍法吏不斷揮舞中馬尾,驅趕著成群蒼蠅,
一邊在木簡上記下明確數量。
光一位記完還不算,子岸手下幾十名軍法吏,輪流記一輪,各自不準偷看,完畢後,
還需和老軍法吏,木簡上數目比對,如有疑問,還需找見具體記錄軍法吏對質!
士卒們看到這一幕,連日來勞累,在此刻躲跑,李鐵生隻想知道,自己能比上回多分到幾百畝地,能否吃上水盆羊肉。
至於賜爵,有可能從公士開始做,好點能升到簪嫋,至多能升到不更,他就心滿意足了!
連日來在宮中批複,數不盡各種後勤往來公文的,國君渠梁也難得閑下來,爬上櫟陽城頭,
俯瞰到草地上滿是義渠人馬屍體,旁邊清理幹淨地方,堆著均勻幾十堆首級,看樣子也是義渠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