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河順著葉父的指引盯著遺照看,冷不丁地問了一句:“這張照片是什麼時候照的?”
葉父說:“那時候還沒有雨欣呢,差不多小三十年了吧!”
宋河“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範小梵又問:“葉叔叔,那雨欣的媽媽,從來就沒有來看過你們嗎?”
葉父表現出憤懣的神色:“她做了錯事,我提出離婚,天經地義。可你知道當時她說什麼嗎?她說姓葉的,你可千萬別後悔,簽了字,你這輩子都別想著我會回心轉意!這真是天大的笑話,她居然還振振有詞!不過我倒是很佩服她,我來到江城之後,她當真從來也沒來看過雨欣,所以我們之間,可以說真是斷得幹幹淨淨。”
範小梵還想再嚐試從葉父口中“挖”出一些有用的線索,卻見宋河站起身來。這幾乎是他們之間不必言說的信號,於是範小梵也站起身來,禮貌地向葉父告別。
葉父送兩人出門,突然問了一句:“你們……是不是還要去找她?”
宋河說:“怎麼,您有話要我們帶?”
葉父表情複雜,最後說了一句:“要是她問起我,你們就說,我過得別提有多好了!”
下樓回到車裏,宋河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發動汽車,而是呆呆地出神。
範小梵說:“師哥,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宋河說:“明明三天前就可以說的事情,非讓咱們繞了一個大圈。我怎麼感覺,葉父好像是有意的呢?而且咱們臨走時,他也十分緊張咱們會不會去找葉母。”
範小梵說:“你要是這麼說,那我也覺出了些不對!”
宋河說:“說說看。”
範小梵說:“首先是那幅遺照。從葉父流露出的憤怒來看,顯然他對葉母還是耿耿於懷的。可是師哥,你見過誰痛恨另外一個人,還會把那個人的照片掛在家裏的醒目位置嗎?我不敢說絕對沒有,但如果一個人心理正常,就絕不會如此自虐,所謂眼不見心不煩,不正是這個道理嗎?因此我覺得,這幅遺照是故意擺給咱們看的!葉父是想讓咱先入為主地認為葉母已經辭世,嗯,就是這樣!”
宋河用審視的目光望著範小梵,讓她繼續說下去,盡管天馬行空。
範小梵仿佛受到了鼓舞,又接著說道:“還有就是遺照的相框,一眼就能看出來是新做的。師哥,你該不會相信,原來遺照的相框恰巧這幾天就壞了吧?”
宋河說:“還有嗎?”
範小梵說:“還有就是……我覺得女兒都是媽媽的小棉襖,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就算葉母再怎麼冷血,也不會二十多年不來看望一眼吧?”
宋河說:“還有嗎?”
這回,範小梵搖起了頭:“師哥,我是不是又該挨你批了?”
宋河認真地說:“小梵,我真的沒有想到,不知不覺間你已經具備了這麼好的觀察力!”
範小梵說:“啊?師哥你誇我!”
宋河說:“我從來沒有說過,我們的小梵既聰明又漂亮嗎?”
範小梵的臉頰頓時一片緋紅,她說:“師哥,這種恭維可不符合你的氣質哦。”
宋河說:“那我是什麼氣質?”
範小梵當即擺出一副冷酷的樣子,學著宋河的腔調說:“這才是你的樣子。歸納起來就四個字——不理不睬!愛誰是誰!”
宋河說:“那你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範小梵低下了頭,說了那句所有女生在戀愛中都不厭其煩掛在嘴邊的話:“討厭!”
宋河忽然伸出結實的手掌,碰了碰範小梵稚嫩又幹淨的臉龐,顯得有些情不自禁。
範小梵感到車裏突然氣溫上升。
就在她閉起眼睛的時候,卻聽到宋河說:“小梵,我們該出發了。”
範小梵睜開眼睛,問道:“去哪裏?”
宋河發動汽車以後,說:“去寧城。”
暮色四合。
綠皮火車緩慢前進。
通往寧城的公路塌方了。路無坦途,越焦急,越麻煩不斷。
車廂裏空空蕩蕩,宋河和範小梵坐在窗邊。無邊的樹木從眼前漫過,車輪滾過鐵軌的“咣當”聲從腳下響起;偶爾,風將範小梵的頭發吹亂、揚起。
範小梵看窗外。
宋河看範小梵和窗外。
本該是一個小時的路程,綠皮火車走了三倍多的時間。
下車的時候宋河說:“小梵,你記不記得一首歌,裏頭有這麼幾句歌詞——讓青春吹動了你的長發,讓她牽引著你的夢,不知不覺這塵世的曆史記取了你的笑容?”
範小梵煞有介事地摸了摸宋河的額頭,說:“師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宋河說:“我在問你話呢。”
範小梵說:“是《追夢人》裏的歌詞,在我沒迷上弗蘭克之前,最喜歡的一首歌。”
宋河說:“你應該繼續喜歡它。”
範小梵說:“為什麼?”
宋河長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地呼出來,說:“是你讓我想起了它。”
“師哥,我不明白……”
“你明白。”
“我真的不明白。”
“這你還不明白?你的師哥現在變成了一隻發春的浪騷貓!是不是啊河河?”
秦爍的突然出現把宋河和範小梵嚇得一怔。
但更讓他們吃驚的是,眼前的秦爍瘦得隻剩下了皮包骨,兩頰深陷,眼圈發黑,要不是那標誌性的長發和賤兮兮的腔調還在,很難相信這就是他。兩人在錯愕之餘連忙問秦爍這一個月都去了哪裏,秦爍卻反問道:“怎麼,於局沒有告訴你們?”
看到範小梵把頭搖成了撥浪鼓,秦爍又說:“那你們猜猜,我來寧城幹什麼了。”
宋河說:“我沒工夫陪你撒嬌,你愛說就說,不愛說就死去!”
秦爍說:“河河,一個月不見我,你就不想我?”
宋河說:“你要是真有本事,就給我永遠消失。”
秦爍說:“好了河河,怕了你了。那你總該告訴我,你們到寧城來幹什麼吧?”
宋河說:“怎麼,於局沒有告訴你?”
看到秦爍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宋河又說:“那你猜猜,我們來寧城幹什麼。”
秦爍當即哈哈大笑,笑著笑著有些氣喘,讓人看著都心驚膽戰,仿佛再一使勁,肋巴骨都會分崩離析似的。見他這般虛弱,宋河止住了揶揄,吩咐範小梵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葉母家裏。路上,範小梵向秦爍簡單介紹了葉雨欣案的來龍去脈,秦爍聽得津津有味,不時還氣喘籲籲地反問範小梵幾個相關問題。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下車的時候司機對宋河說:“要不……我拉你們去醫院?”
宋河從司機憂心忡忡的眼神中明白了他的擔憂,於是指著秦爍說道:“剛剛做完手術。”
葉母的家位於一幢老舊不堪的樓房內,樓道裏鋪天蓋地貼著治療各種性病的小廣告。
範小梵敲開了葉母家的房門,但她並沒有看到如那張“遺照”上美麗的臉龐,相反,眼前的葉母粗糙幹癟、毫無生氣,就像一條被霜打過的秋茄。
得知三人來意之後,葉母將他們讓進了昏暗局促的客廳。簡單寒暄過後,範小梵直切主題,問葉母在與葉父離婚之後,是否見過葉雨欣。葉母的回答幹脆利落,稱自己跟雨欣父女確無往來,又反問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範小梵在征得宋河的同意之後,將案件的基本情況如實告之。
豈料,葉母隻是輕描淡寫地“哦”了一聲,然後挽袖看了看手表,就再也不發一言了。
期間,秦爍去了一趟衛生間,回來的時候他把宋河拉到一邊,耳語了幾句。
“其實,除了葉雨欣,你還有一個孩子吧?”
“她是雨欣的妹妹……”在宋河咄咄逼人的注視之下,葉母沉默良久後,如此回答道。
第五章:胃黏膜
葉雨萌,現年25歲,死者葉雨欣的雙胞胎姐妹。
這是一個太過重要的信息,以至於宋河起初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事實就是這樣,越重要的,往往卻越簡單。
宋河立即在腦海裏對案件做出了補充,結果之前的幾個疑問瞬間就迎刃而解了,他立即推測道:案發當晚和陶天發生性關係的不是葉雨欣,極有可能是葉雨萌;乞丐通過矩形孔洞看到葉雨萌殺害了自己的姐姐——她們是雙胞胎姐妹,長得十分像,又加之她們的穿著如出一轍,因此,乞丐才會說出“她死了又活了”那樣奇怪的話來。
“沒想到是這樣!”當範小梵看罷葉雨萌的照片後,懊惱地說道,“我真是錯過了太多的機會,怎麼就沒有往這上麵想一想呢!否則……”
“沒有否則。”秦爍說,“沒有誰願意親手把自己的孩子送到監獄裏去,即使她殺害的是自己的親生姐姐,您說是不是?”
麵對秦爍的發問,葉母露出了慘淡一笑。而後,她再一次看了看手表。
秦爍說:“你在等自己的女兒?”
葉母說:“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秦爍說:“本來我也不知道的,但衛生間不會說謊。”
葉母說:“可我已經仔仔細細打掃過好幾遍,你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秦爍輕鬆自若地答道:“其實很簡單。正是因為您打掃得太幹淨了,我什麼都沒找到。”
葉母說:“我不明白。”
秦爍說:“衛生間總該有你自己的牙刷吧?那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葉母說:“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秦爍說:“但就算你騙過了我們,早晚還是會露餡的,不過是時間問題。”
此時,房門處傳來了開鎖的聲音。
葉母想要站起身來,宋河猛地攔在了她的麵前,示意她不準聲張。
鑰匙在門鎖裏反複轉了幾圈之後,門開了,跟著傳來葉雨萌的聲音:“媽,你看我給你買了什麼……”
是一個包裝精美的蛋糕。
提著蛋糕的葉雨萌看到了秦爍三人後,僅僅是愣了一下,然後就恢複了從容:“你們還是找來了。真是辛苦了。本來……我想給我媽媽過完生日以後,就去投案自首的。”
犯罪嫌疑人葉雨萌,對於自己殺害姐姐葉雨欣的事實供認不諱。
“我知道,你們一定有很多疑問需要我來解答。”葉雨萌點燃一支香煙,慵懶地靠在沙發上,說道,“我會毫不保留地告訴你們,隻希望你們能讓我再陪陪我媽媽。”
“那就從陶家棟開始吧。”宋河點頭道。
“陶家棟?”葉雨萌冷笑了兩聲,“嗬嗬,要是他不存在,也許葉雨欣就不會死!你們知道嗎,當我知道自己有一個姐姐以後,是多麼地開心!你們知道嗎,當我遠遠地望著那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是多麼地幸福!可是不應該啊,葉雨欣不但有個疼他的爸爸,還有個疼她的男朋友,這也就算了,可她的男朋友偏偏姓陶!姓什麼不好啊,幹嗎非要姓陶?他幹嗎非要跟我那該死的繼父一個姓?!”
葉雨萌話到此處,隻見葉母“唰”地流下了兩行熱淚。
從葉母飽滿恣意的淚水裏,範小梵恍然明白了葉雨萌內心的傷痛。
宋河說:“所以你就殺了陶家棟?”
葉雨萌說:“既然老天爺這麼不公平,那麼我隻好代為行使一下職責嘍!不過我倒是挺可憐葉雨欣的,眼睜睜看著陶家棟命喪黃泉,卻幫不上任何忙,哈哈!”
範小梵說:“可她並沒有告發你!就憑這一點,你就不應該再恩將仇報啊!”
葉雨萌說:“那是她的事兒,跟我有什麼關係!誰讓她擁有了我沒有的,我就是嫉妒!”
秦爍笑道:“因為嫉妒,你從此便開始瘋狂地報複你的親生姐姐。你假扮葉雨欣跟陶鐵談戀愛,你讓陶鐵送你回家,故意在你爸爸麵前親熱,你就是想破壞你姐姐和你爸爸之間的感情,隻因為你從小就沒有得到過真正的父愛。”
葉雨萌說:“可你不知道吧?其實我還是蠻喜歡陶鐵的,我跟葉雨欣的口味不一樣。但是他不應該知道我和葉雨欣之間的秘密!為了能讓我繼續愉快地嫉妒下去,這個人必須死。不過,你們也別以為葉雨欣有多麼冰清玉潔,我溺死陶鐵的時候,她可沒有對陶鐵流露出一絲一毫的心軟。”
範小梵感歎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葉雨萌訕笑道:“你沒有跟我一樣的經曆,又怎麼會理解嫉妒這兩個字對我的意義?”
範小梵一時啞口無言。
此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宋河向葉雨萌問道:“我想知道,為什麼從陶鐵死亡以後直到現在,你和葉雨欣一直風平浪靜?”
葉雨萌瞟了一眼還在抽搭不止的葉母,說:“因為……就像我殺害了陶家棟和陶鐵,當葉雨欣知道了我痛恨她的根源之後,她提出幫我殺害我的繼父,從此跟我一筆勾銷。可惜的是,我這個愚蠢的姐姐弄巧成拙,給我帶來了一項防衛過當的罪名,為此,我不得不在監獄裏浪費了三年的寶貴時光。你們要知道,這可是三年啊!不能痛痛快快地嫉妒,簡直比失去自由還讓我無法忍受!”
秦爍說:“那你殺了葉雨欣,豈不是從此就再也沒有快感了?”
葉雨萌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秦爍。範小梵看到,她的眼睛裏仿佛帶著兩枚彎鉤,充斥著貪婪。有那麼一瞬間,範小梵甚至認為,是這雙眼睛吸食了秦爍的精氣神,才讓他變得如此虛弱不堪。
在持續的盯看過後,葉雨萌說:“我特別喜歡快感這兩個字!你說得對,我真的再也沒有快感了,在葉雨欣死後。對於那個陶天,我其實真的沒有任何感覺,更別說喜歡了。原本我以為,葉雨欣也一樣。可沒想到,她是真的愛上他了!這樣問題就大了,我怎麼能讓她和陶天長長久久呢?”
“所以你就向她提出要求,要將陶天占為己有?”範小梵判斷道。
“不!是葉雨欣要檢驗一下陶天,她說陶天一定會識破那不是她,問我敢不敢賭一把!”
“這麼說,當天你先他們四人一步躲在了貓穴二樓?”
“沒錯!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跟陶天發生關係後,葉雨欣居然要殺我!她說這麼多年來她已經受夠我了,如果我不死,她就永遠也得不到解脫!這個時候我才明白,原來她早就有預謀,就是想趁這個機會除掉我!可惜啊,我這個姐姐又犯了一個愚蠢的錯誤,她用不自量力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葉雨萌話到此處,又點燃了一支香煙,有節奏地吐著煙圈兒。
宋河說:“可你沒必要摘去她的胃。”
葉雨萌說:“原諒我這個舉動給你們帶來苦惱了。我隻是想知道,那天那個讓我朝思暮想的爸爸,給她做了些什麼好吃的。”
範小梵有些憤怒:“你……簡直是太變態了!”
葉雨萌說:“其實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隻野獸,隻是它不經常出沒而已。說不定哪天你會做出比我還變態的事情來。就像那個陶天,要不是我給了他那個難忘的夜晚,恐怕他這輩子都不會體味到性愛原來那麼地美妙!”
範小梵說:“可你卻害死了他!”
葉雨萌說:“是他害死了自己。而我,不過是在恰當的時機出現在了他的眼前而已。”
案件到了這裏,已經基本厘清了存在的疑點。
此時最傷感難過的要屬葉母了,她早已沒了先前的顧慮,用力地抱緊著葉雨萌,那一陣陣的嗚咽之聲,仿佛是從地縫深處湧動而出,倍加愴然。在這樣持續的慟哭中,葉雨萌那顆堅硬如鐵的心也被融化了,眼淚像珠子似的往下撒。宋河見狀轉身走出門外,他什麼也沒說地兌現了自己先前對葉雨萌的承諾。
“讓她們母女再待一會兒也好,畢竟今天是葉母的生日。”範小梵仰望著天空。
“河河,你就真的不怕葉雨萌跑了?”
“我現在更怕你跑了!說吧,你這一個月到底幹嗎去了?”
“你真的這麼想知道?”
“少給我廢話!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你都這副尊容了,這張嘴還是這麼讓人討厭呢!”
“其實這一個月來,你想我了是不是?”
“是。我想你為什麼不趕緊傳來死訊,這樣的話,我就可以放聲大笑一次了。”
秦爍問範小梵:“真的是這樣嗎?”
範小梵說:“你們能不能不這麼無聊,拜托?”
秦爍聳了聳肩膀,說:“小梵同誌,恐怕我要讓你失望了。”
範小梵說:“失望什麼?”
秦爍說:“也許,這個案子的凶手不是葉雨萌,而是另有他人呢?”
範小梵和宋河麵麵相覷。
宋河說:“沒有證據不要亂講話!”
秦爍笑了笑:“河河,你仔細地想想,葉雨萌在進家門的時候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宋河皺著眉頭說:“不對勁的地方?好像……”
範小梵接話道:“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啊!除了她開門開了很久……”
範小梵話到此處,突然“嘶”了一聲,伸手捂住自己張大的嘴巴,看看宋河,看看秦爍。
秦爍說:“沒錯,就是這個!河河,你會開自己家門開這麼久嗎?”
宋河機械地搖著頭。
範小梵突然驚叫了一聲:“除非——”
秦爍說:“這就是葉父處心積慮欺騙你們的原因了。”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此時,《生日歌》從葉母家的窗口飄蕩出來,輕輕的,柔柔的,十分動聽。
歌曲唱畢,女兒請母親吹滅了蠟燭。
在一片漆黑的屋子裏,這對母女有了以下的對話——
女兒:“媽媽,生日快樂!”
母親:“謝謝我的雨萌,今天我很高興,這是你第一次給我過生日。”
女兒:“媽媽,你知道人的胃最神奇的地方是什麼嗎?”
母親:“嗯?”
女兒:“書上說,胃酸的強刺激和胃蛋白酶的強消化力,都不能破壞胃黏膜,主要就是因為黏液總是先於胃酸和胃蛋白酶分泌出來,並均勻地散布到胃壁上。胃黏膜的這種巧妙的自我保護功能,是令人歎為觀止的大自然的傑作之一。媽媽,我一直都想見識一下真正的胃黏膜——幸好,我真的見到了。”
母親:“雨萌……”
女兒:“媽媽,這二十五年來,我從來都沒能感受過真正的母愛,就像葉雨萌從沒有感受過真正的父愛一樣。這幾天跟您在一起,我特別地開心,特別地幸福。雖然我殺了我的妹妹,但我認為這是值得的。既然葉雨萌那麼嫉妒我,我施舍她跟陶天一個夜晚又如何?既然都不能好好地活著,不如——讓她先死!”
女兒話畢,為母親切下一塊蛋糕。
盡管她小心翼翼,但還是把蛋糕切成了胃的形狀。
結案之語
葉雨欣被捕以後,宋河問秦爍有沒有什麼要講的,秦爍沉默良久,說:“如果葉雨萌還活著,也許我會問她這樣一句話,在你嫉妒別人所擁有的一切時,是否想過或許別人也在嫉妒你?”宋河聽罷,表露了罕見的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