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無乾坤大陣1(2 / 3)

進入雲霧林,林中長年如一日的大霧今日似乎比往日更濃,不但一丈之外白茫茫一片,就連一丈之內也是朦朦朧朧看不清周邊之人的身影。殘龍道:“各位且先行動,在下還要觀察一下周圍的地形。”七賢者向殘龍一抱拳,都沒再說什麼,一哄而散隱入了周圍迷茫的白霧中。七賢者散去後,司徒戟問道:“殘龍,接下來我們做什麼?”殘龍笑道:“等著,等七賢者布完陣,我們再把這些陣式連起來就好了。其實布陣挺麻煩的,有人代勞豈不是一件美事。”司徒戟道:“七賢者一向心高氣傲,向來都是別人被他們罵得狗血淋頭,今日的表現倒是出人意料。”殘龍道:“七賢者是武林中人,也是讀書的知識人,像這種人光憑武功很難使他們屈服,因為他們一生引以為傲的不是武功是否高強,而是他們各自的獨門絕學,就如嶽如山對陣法,左春秋的書法。”司徒戟道:“看來你對他們已作過一番深入的了解了。”殘龍笑著說道:“深入了解倒是沒有,隻不過是見了他們,從他們說話的語氣和身上散發出與一般武林中人不同的氣質,便大概猜得他們是何種性格之人。”司徒戟道:“真想不到你還懂得識人。”殘龍開玩笑地道:“司徒伯伯難道忘記了,我是會看相的。”司徒戟也開玩笑地道:“你不說我還真忘了,我們的殘龍可是無所不能,不如你幫我也看看,看我今後的命運如何。”殘龍很認真地看了司徒戟一眼,道:“司徒伯伯麵範桃花,這後半生恐怕會在**中度過。”司徒戟先是一愣,然後才回醒過來,他一拍殘龍肩膀,笑罵道:“好你個殘龍,竟然開起你司徒伯伯的玩笑來了,是不是皮癢了,要不要我叫人替你撓撓。”相處了一年多,三兄弟可不怕司徒戟威脅,殘龍道:“司徒伯伯不說還不覺得,一說還真覺得有些癢,來,司徒伯伯,你幫我好好撓撓。”司徒戟舉起手來,卻又放下,輕聲一歎。殘龍知他心係天英會安危,畢竟天龍門與少林的武功秘籍是他親手偷取來的,如若天英會此次不能化險為夷,他必定要痛悔終生。殘龍本想勸他幾句,但相勸不如不勸,便默默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天英會。

不多時,七賢者相續從迷霧中走出來。嶽如山走過來,道:“在下等才疏學淺,布下了幾座小陣式,還請天王不吝賜教。”殘龍不說話,往林中深處走去,碎空驚魂緊隨其後,司徒戟冷哼一聲,與碎空他們並肩而行,七賢者隻得隨後跟上。殘龍帶著十餘人在林中轉了一圈,七賢者一共布下了七座陣式,七座陣式散布在林中,有些緊緊相依,有些相距甚遠,有的極為複雜,就算對五行之術頗有心得之人也難以破解,有的卻又是極為簡單的八卦陣。在林中轉完一圈,殘龍將所有情形記在了心中,這時嶽如山走上前來,問道:“區區幾座小陣式,不知可否入得了天王法眼?”殘龍道:“七賢者果然學識淵博,這麼短的時間內便布下了八荒六合陣。”一頓卻又道:“是倒是八荒六合陣,卻非八荒六合大陣,實在是可惜。”嶽如山道:“你說這隻是八荒六合陣,卻非八荒六合大陣,那八荒六合大陣又該如何?”殘龍道:“八荒六合大陣乃是上古陣法,八荒六合泛指天地萬物,區區方圓十餘丈的陣式如何稱得上是八荒六合大陣。”無道賢者橫行天下齊世傑這時道:“我等布的小陣小式自然不能入了天王法眼,我等也知憑我們布的小陣小式無法困住九大門派,便請天王布下陣中陣、連環陣和無乾坤大陣,也好讓我等大開眼界。”殘龍曾言道要布下無乾坤大陣,在無乾坤大陣還要布下陣中陣、連環陣,是以七賢者在林中各布一陣,所布陣式散於林中,繁簡不一,便是為了刁難於殘龍。殘龍暗道:“齊世傑外號橫行天下,果然人如其名,說話也是火氣十足。七賢者個個脾性刁鑽,隨意布下陣式便以為能難倒我。”當下也不說話,走到左邊一株人的大腿粗細的樹旁,也不見他如何運功,一掌輕輕往樹幹上拍去。殘龍手掌拍在樹幹六七尺高處,不聞發出一絲聲響,仿佛他是在輕扶樹幹。眾人都認為殘龍這一掌隻是隨意之舉,卻不知他這掌中已注入深厚內力,大腿粗的樹先是一陣輕輕搖晃,緊接著“嘩啦”一陣輕響,樹幹竟從殘龍拍掌處慢慢折斷,樹的上部分開始慢慢倒下,然後著地,放眼望去,隻見那折斷處參差不齊,殘龍竟以內力隕毀了樹心卻不斬斷,然後任其慢慢折斷,功力之深、力度的掌握,七賢者自愧不如,司徒戟與碎空、驚魂三人在心卻叫一聲“好”。然而事情並不隻如此,隨著樹的倒下,林中風雲驟變,霧更濃,伸手不見五指,眼前的人兒眨眼便消失在迷霧中,風四起,沒有方向,東一陣吹來,西一陣又吹去,和司徒戟在無名穀樹林中遇到情形一樣,風很狂,狂得叫人幾乎睜不開眼。風雖勁,卻吹不散眼前慘霧,霧雖濃,卻如篩鬥,將勁風一次又一次不遺餘力的篩漏過去。

眼前的情景嚇不到七賢者,卻著實讓他們吃了一驚。他們七人一直隨在殘龍身後,一路行來,隻見到殘龍有時踢一下地麵的小石子,有時折下一條樹枝信手扔去,看似漫不經心,但是他一舉手、一投足之間,一座大陣便已落成,若非七賢者都是精於陣法之人,不得不讓人以為,原來布卻是如此簡單。一旁的碎空、驚魂和司徒戟便是有此想法。嶽如山道:“風無形,霧無狀,這風、這霧卻能任由你掌控,無乾坤大陣果然不同凡響,老夫佩服。”嶽如山說話之時,林中情形又變,風止霧淡,又變回了原來的情形。殘龍道:“各位可願再隨在下走走?”見識過了殘龍陣下的無乾坤大陣,七賢者心悅誠服,欣然答應了殘龍的請求。於是一行十人便又跟隨在殘龍身後到林中各處遊走了一圈。一圈走完,七賢者個個目瞪口呆,隻因原本散落林中各處大小不一的七座陣式,在經過短短的不到一刻鍾,已成為首尾相接,連環相套的陣式,正如殘龍口中說的陣中陣、連環陣。回到原處,殘龍道:“乾坤之意,指天地,指陰陽,還指男女,以此研究天地、萬物、社會、生命和健康。無乾坤卻是要無天地、無陰陽和無男女之分,把握乾坤已是很難,把有乾坤變成無乾坤卻又是難上加難。不過佛語有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所以有便是無,無便是有。而無乾坤大陣也並非真的無乾坤,隻是改變了乾坤,打亂了乾坤。”嶽如山道:“受教。”殘龍笑道:“無乾坤大陣千變萬化,剛才在下所布的乃是無乾坤大陣中的第一種變化,名作受、想、行、識,不知七位賢者可知其中含意?”嶽如山道:“請指教。”殘龍道:“摩訶般若波羅蜜大明咒經中言道,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空法非過去、非未來、非現在。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乾坤大陣取其無受、想、行、識意,是說陷入陣中之人當無受、想、行、識,方可出陣。”竹無花笑道:“哈……,好一個無受、想、行、識,天王不但奇門陣法造詣高深,佛法更是無邊。”殘龍道:“竹賢者過獎了,在下隻不過是略懂皮毛。”竹無花道:“無乾坤大陣的厲害乃是我等有目共睹的,天王無須過謙。隻不過有一點我等不明白,無受、想、行、識,難道這無乾坤大陣要像傻子一般的人才能破解?”殘龍不答竹無花的話,卻問司徒戟道:“司徒伯伯,當日你與師父誤入陣中,先時師父他昏迷不醒,你不認方向,卻誤入陣中心,後來師父他醒過來了,師父他識得陣法,有他為你指點,卻一直在原地徘徊,你可知為何?”司徒戟道:“我雖不識陣法,卻也知要進入陣心和出陣是一樣困難的道理,你司徒伯伯我剛開始確實還為這事傷過腦筋,但你也知道你司徒伯伯我的性格,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去想,免得自討苦吃。”殘龍笑道:“司徒伯伯這性格就是好,難怪這一把年紀,卻是老當益壯。”司徒戟笑罵道:“你小子是誇我呢還是在罵我?”殘龍道:“罵你我可不敢。其實道理很簡單,剛才我也說過,無乾坤大陣也並非真的無乾坤,隻是改變了乾坤,打亂了乾坤,司徒伯伯不識陣法,進入陣中,他隻認定一個方向,那就是前方,而師父他懂得布陣、破陣,當他得知進入無乾坤大陣之後,便以五行八卦來破解,乾坤已無,又何來五行八卦。”經殘龍這麼一說,七賢者倒也明白了不少,嶽如山道:“如此說來,隻要閉著眼睛往前直走,便可出陣?”殘龍道:“嶽賢者何不試試?”嶽如山正待一試,不過馬上就放棄了,他道:“還是算了,如果真試,我想不等出陣,便已撞樹上撞死了。”殘龍道:“不錯,隻因陣法之中都有樹或石頭這般的障礙物加上一些障眼法,所以入陣之人才會繞彎,而一繞彎,自然也就出不了陣了。其實天下最大,而又最巧妙的陣法,不是無乾坤大陣,也不是諸葛孔明的八陣圖,而是廣闊無垠的沙漠和無邊無跡的大海,要走出沙漠與大海,其實也不是不可能,隻要找到正確的方向和永遠不走彎路便可,當然還得要有足夠的時間。”又道:“無乾坤大陣要義是,諸法空相,心中自有相。”

布好無乾坤大陣,殘龍、碎空、驚魂及司徒戟四人便與七賢者分手回靜音閣。經此一次,七賢者倒是對殘龍心存敬佩。殘龍四人剛經過血窟門前,正自有說有笑,忽見遠處雲兒神色慌張地向這邊急奔而來。殘龍見雲兒神色不對,與司徒戟對視一眼,二人忙步迎上。

“雲兒姐姐,因何事走得這般匆忙呀?”雙方還隔著大老遠,驚魂對雲兒笑著問道。殘龍、碎空、驚魂三兄弟與雲兒、碧兒二姐妹相處也有些時日,平日裏驚魂與雲兒、碧兒彼此相互捉弄著玩兒,卻還從未見過雲兒如此慌張的神態,眼下見著了自是要出言譏諷幾句。雲兒一反常態,隻是一言不發的向這邊急奔而來。這時驚魂與碎空也看出了情況有些不對,忙快步向大哥與司徒伯伯追去。果然眾人這才與雲兒接近,雲兒急撲向司徒戟與殘龍,向他二人呼救,隻因情緒緊張,又奔跑太急,有些喘不過氣來,說話有些含糊,眾人隻聽得是要去相救於一人,卻不知要他們去救誰。殘龍微一沉吟,不禁心頭一震,拉住雲兒玉手問道:“雲兒姐姐,是不是師父他出事了?”這時雲兒依然未轉過氣來,卻是不住點頭。殘龍說道:“雲兒姐姐別急,有話慢慢說。”雲兒稍緩過氣來,道:“教主突感身體不適,已到毒蝶穀中休養,殘龍、司徒護法,你們隨我來,我們邊走邊說。”於是眾人便跟著雲兒往毒蝶穀行去,路上雲兒將事情經過簡單向眾人說了一遍。原來當殘龍他們離開靜音閣,去往雲霧林布陣之後,蕭劍遠體內三色果之毒又一次發作,他便到毒蝶穀中運功療傷,原本楚歌是與七賢者一齊去找蕭劍遠,但半途中七賢者跟隨殘龍他們去了雲霧林,便隻有楚歌一人前往靜音閣,不料八尊者卻由其它路途早已來到靜音閣找蕭劍遠商量事情,為了不讓雲兒和碧兒替自己擔心,蕭劍遠走時並沒有將毒傷發作之事告知雲兒、碧兒二女,隻是說心情不好,要到毒蝶穀清靜清靜,所以雲兒與碧兒沒有隨蕭劍遠去毒蝶穀照料,而是留在了靜音閣,二女見八尊者與楚歌先後來找教主,便告訴他們蕭劍遠不在靜音閣,已去了毒蝶穀,八尊者叫雲兒、碧兒代他們通報,雲兒和碧兒聽他們說找教主是有要事與教主相商,自然不敢耽擱,便入穀中向教主傳遞信息,哪知蕭劍遠到毒蝶穀來哪是為了尋找清靜,雲兒和碧兒來到毒蝶穀,便見到了正在運功療傷的蕭劍遠。蕭劍遠有傷在身,自不能去見楚歌與八尊者。雲兒與碧兒雖不懂天英會教中事務,卻也知楚護法還有八尊者與教主向來不和,雖說找蕭劍遠是為了商量事情,但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事。教主有傷在身,不能出去相見,雲兒與碧兒也不想將蕭劍遠受傷之事如實相告,雲兒與碧兒一商量,認為無論是什麼重要的事,也沒教主療傷治病一事來得重要,雲兒與碧兒也知道天英會祖訓規定,凡是天英會教眾,除教主外其餘之人沒有教主之命不得進入毒蝶穀,雲兒與碧兒自認為楚護法和八尊者膽子再大,也不敢違背祖訓,便對楚歌與八尊者說蕭劍遠現在不想見他們,等蕭劍遠想見他們時自然會召見。但八尊者也非等閑,早在叫雲兒、碧兒去通報之時,他們便已設下圈套,雲兒、碧兒雖是蕭劍遠的侍女,與蕭劍遠關係非同一般,但天英會教規規定,任何人沒有教主之命不得擅自進入毒蝶穀,雲兒、碧兒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他們讓雲兒、碧兒通報,便是要雲兒、碧兒先違返了教規,然後就算他們也犯了錯,蕭劍遠要找借口懲治他們,也必需先懲治雲兒、碧兒。雲兒、碧兒想不到八尊者竟如此狡猾,得知中計後碧兒便讓雲兒前來報信,她一人留在毒蝶穀口想方設法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