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文靜招呼三兄弟進穀,又對龍天任等人道:“眾位哥哥,既已出了關,就住穀中不回達摩禪洞了?”龍天任道:“住什麼地方還不都是一樣,況且我們在達摩禪洞已住了十年,早已習慣了,此時再搬回來住,反而不會習慣。”範文靜知他說的乃是實話,並非客套,便道:“既然如此,也不多說了,眾位哥哥就在穀中吃個午飯再回達摩禪洞如何?”龍天任點頭答應,於是眾人一起往穀中行去。進入山穀,範文靜與龍天行領著眾人直接來到一座石殿,這時剛好是午飯時間,範文靜早已讓人準備妥當,眾人一入殿中,便直接入席。因為龍天任等人乃是半個出家之人,雖不似真正佛門弟子般嚴戒酒肉,卻也隻是略粘葷腥,而且天龍門生活作風向來廉潔,所以席中沒有大魚大肉,也沒有酒,但這一頓也算是為殘龍他們接風洗塵,飯菜還是比較豐富的,光是家常小菜加天山上的一些特色菜肴,就有十幾道之多。不喝酒隻吃飯菜,自用不了多長時間,大約小半個時辰眾人便已吃好。吃罷散席,龍天任等人便回達摩禪洞了,龍天行與範文靜也不送眾家兄長,夫妻二人親自為殘龍他們安排了住處,然後又帶著三人熟悉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這其中自然少不了龍雨軒、龍人鳳二人身影。龍人鳳忠厚老實,不大說話,龍雨軒正好相反,她生性活潑,不時的為三兄弟介紹這介紹那的,一路上都留下了她的歡聲笑語。
在龍天行與範文靜的帶領下,殘龍他們在天龍門附近大致遊覽了一遍。天龍門就在天池旁的一個小山穀中,天池又名瑤池,相傳乃是王母娘娘沐浴與設蟠桃宴之處,天池東西又有東小天池、西小天池,一個供她洗臉、一個供她洗腳。站在天池岸邊,欣賞著周圍如畫般的景色,聽範文靜說著美麗的傳說,仿佛如入仙境,令人陶醉其中。範文靜說完王母娘娘的故事,龍天行又道:“王母娘娘的故事,也隻是個傳說,而這裏還有另一個故事,一個真實的故事。”聽到還有故事,殘龍三兄弟與龍雨軒、龍人鳳不禁不都看向龍天行,龍雨軒更是直催著讓父親快講。
龍天行道:“我要說的故事發生在數十年前,那時有一個門派叫作‘血宮’,‘血宮’的宮主複姓南宮,單名一個霸字。”說至此處,看了殘龍、碎空、驚魂三人一眼。三兄弟自然知道南宮霸這人,也聽說過他生平一些事跡,此人一生的夢想便是統一天下武林。龍天行接著道:“南宮霸不但武藝高強,而且聰明過人,更是雄心萬丈。他二十一歲便接任‘血宮’宮主之位,成為‘血宮’第三十五任宮主,南宮霸剛開始接任宮主之位時,‘血宮’還不是十分強大,當時九大門派每一派都足以與‘血宮’鼎足而立,而南宮霸當任‘血宮’宮主之後隻二十年時間,‘血宮’一躍成了天下第一大門派,不但沒有哪一派能與之相對抗,就是集天下所有門派也不足以與‘血宮’相抗衡,當時的‘血宮’聲勢之強大,可謂是空前絕後。‘血宮’壯大之後,隻是用了幾年時間,或消滅,或招收,武林中除今日的九大門派外,其它門派皆遭滅亡,後來南宮霸兵分七路,進攻九大門派中的七派,當南宮霸親手殺死了當時的丐幫幫主,丐幫也歸順了‘血宮’後,九大門派便隻剩下天龍門與少林二派。南宮霸的目標是要統一江湖,自然不會容忍這二派存在,所以又集合了所有‘血宮’中高手,分兩路同時進攻天龍門與少林寺。”
龍天行說起這些往事,口氣平淡之極,仿佛是在敘說以往一件無關緊要之事,而這隻不過是故事的一個開頭,在龍雨軒不停追問下,龍天行繼續將故事說完。原來,當年‘血宮’中人同時進攻天龍門與少林寺,南宮霸親自率領大批高手到達了天龍門。九大門派合九派之力都不是‘血宮’敵手,隻剩天龍門與少林寺兩派,自阻擋不了‘血宮’攻勢分毫,很快‘血宮’便攻占了二派門戶,便在天龍門與‘血宮’在這天池旁進行最後絕戰之時,出現了一個人,此人便是一葦渡江,後來又成為少林祖師的達摩。達摩到了天龍門,便勸解南宮霸停戰言和,南宮霸自然不肯輕易就此罷手,南宮霸自負武功高強,又見達摩祖師乃番幫之人,一派儒生打扮,口中所言皆是佛語慈悲,又對佛學有他獨道見解,隻道他是外來傳教之士,不似武藝高強之人,便與達摩祖師約定,隻要達摩祖師百招之內不敗,南宮霸他便率眾下山。最後南宮霸與達摩祖師便在天池中一較高下,當日一戰,從龍天行口中說來當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兩人在天池中直鬥了三日三夜,卻也是未分出勝負。鬥了三日三夜自然早過了百招,南宮霸一代梟雄,卻也是守信之人,達摩祖師百招未敗,南宮霸也依言率眾下了天山,同時還撤回了進攻少林寺的‘血宮’之眾,不久又招回了鎮守各門各派的其他弟子,天下武林又恢複如初。
龍天行說完故事,一指東岸密林,又道:“血宮之人退走之後,達摩祖師留在天龍門有過一段時間,就在那邊一個山洞中麵壁坐禪,那山洞我們稱之為達摩禪洞。”順著龍天行所指方向看去,果然隱隱能看到一個山洞的洞口,這看似毫不起眼的一個山洞,誰卻料得到曾經乃是一代高僧坐禪的地方。殘龍問道:“龍前輩他們可就是在那達摩禪洞?”龍天行道:“正是。自達摩祖師來到此坐禪之後,我天龍門便開始崇尚佛法,每一代人或多或少都有人盾入空門,而到了龍某這一代兄弟八人,七位兄長雖未真正剃發出家,卻一心向佛,早已看破紅塵,和出家之人沒什麼分別。隻有龍某悟性欠佳,與佛無緣,依然流連於紅塵之中。”說完,與範文靜相視一笑,二人緩緩靠在了一起。
遊完天池,天已經黑了,遊玩了半日,對天龍門地形已大致有所了解,隻可用兩個形容,便是‘險’與‘美’。這一夜,在範文靜安排的一間木屋中住下,木屋不大,正好夠殘龍、碎空、驚魂三兄弟他們住下,木屋中擺設十分簡單,簡單到隻有幾張床和一張茶幾,這原本是龍天行幾個弟子的住處,隻因他們一直在外辦事,正好騰出來讓殘龍他們住下。這木屋看似簡單的擺設,卻不顯得單調,人在屋中,看著窗前花草,聽著屋外鳥語蟲鳴,顯得清靜而又和諧,這卻是因為它簡單,所以它才美。
一夜好夢,翌日夢醒,三兄弟起床一番洗漱後,一起行出木屋。今日天氣不是很好,整個天龍門都在一片濃霧籠罩之中,不遠處一個淡淡的身影,正伸掌出拳,不斷比劃著,卻是龍天行正在教龍雨軒與龍人鳳二人武功。殘龍、碎空、驚魂這才走出木屋,開門關門輕微的聲響卻驚動了龍天行,龍天行往這邊看了一眼,招呼三兄弟過去,便又回頭教兒女功夫。三兄弟來到龍天行他們身旁,龍天行道:“一齊練習一下?”三兄弟自然答應,便一起練習。天龍門不愧為九大門派第一派,經過數百年數十代人的傳承,武學方麵的造詣,不是一般門派所能比擬的。天龍門本是源自道家,近些年武功方麵又結合佛家修習功法,道曰無為,以求永恒,佛曰色既是空,視萬物為泡影,結合了佛與道的天龍門卻認為練武功,貴在強身健體,用在除魔衛道,不在爭強鬥勝,但求水到渠成。龍人鳳與龍雨軒二人小小年紀,功夫根底卻紮得很好,隻是年紀尚幼,內力不深。殘龍三兄弟內力深厚,也都是練武奇葩,但他們以寒泉練功,何嚐不是走了一大練武的捷徑,與天龍門人練功穩打穩紮,卻是大有不同。殘龍他們雖內力深厚,倒是與龍天行不相上下,但他們真正練功的時日不長,如何比得上龍天行經驗豐富,短暫的晨練,龍天行不吝指點,倒是教三兄弟他們受益良多。
這一日正午過後,天空便開始下起小雨,雨下得不大,卻下了很長時間,兩天兩夜就不曾停過,而到了第三天,下雨的同時空中卻又飄起的雪花。天龍門處於高山之上,一入秋季,便是雨水多,天氣稍冷,便是降雪。下雪卻是好過下雨,然而雨中帶雪,不但天冷,出門也是很不方便,既是天公不作美,才到天龍門第二天就天氣驟變,殘龍三兄弟隻得是整日呆在屋中,有時白天就與龍天行夫婦還有龍雨軒、龍人鳳他們話些家常,夜晚就在自己房中打座練功或是歇息,殘龍也將背記下來的金鷹擒龍手心法說於碎空、驚魂他們聽,傳完心法,殘龍又影練招式,數日之間碎空、驚魂便已悉數記住了。轉眼間一個月過去了,到了冬季,空中飄起了鵝毛大雪,這一日傍晚,剛吃完晚飯,殘龍突然對龍天行夫婦道:“龍師伯,阿嬸,我想到達摩禪洞跟隨幾位前輩研習佛法,不知兩位意下如何?”來到天龍門一個月時間,期間龍天行夫婦都待三兄弟如上賓,經過一個月的相處,關係融洽,範文靜待殘龍他們三兄弟就如待龍雨軒與龍人鳳般,而殘龍他們也敬二人為長輩。突聞殘龍想去達摩禪洞,夫妻二人都是一驚,範文靜問道:“為何去達摩禪洞,你小小年紀,難道也看破紅塵,想要歸入佛門?”殘龍道:“小侄年紀尚幼,入世都還不深,豈會看破紅塵。小侄自從跟隨爺爺後便一直修習佛法,可說是與佛有緣,卻也是被逼無奈。”範文靜道:“被逼無奈?”殘龍道:“阿嬸,小侄想問你,不知阿嬸第一次見到小侄時有何種感覺?”範文靜回想一下,道:“也沒有特別感覺,隻是聽說你特別聰明,就多看了你一眼。”殘龍問道:“阿嬸你說的可是真的,沒有騙我?”範文靜笑道:“自然是真的,阿嬸為何要騙你。”殘龍又問道:“難道阿嬸不覺得小侄與他人有所不同?”範文靜道:“你確實是與眾不同,在阿嬸看來,你們三兄弟都是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