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倩影現 佳人約2(3 / 3)

兩方之人結識完畢,自當入席就坐,七賢者、八尊者他們卻說道:今日是以武定生死,定得乃是好友王薄之生死,承蒙張將軍大度,不計眾人過錯,但兩相此時是敵非友,不應同室而處。張須陀卻道:有道是不打不相識,你我是友非敵,況且如今事已過去,何必拿以往的對錯來分現今的敵友?雙方各抒己見,卻是都說得有理。最後卻還是張須陀熬不過七賢者他們,隻得又在木台周圍設了些位置供他們入坐。兩方人分閣樓和院子兩邊就坐,張須陀特邀殘龍、驚魂在樓中就坐,兩人也未拒絕,一切妥當,院中人也是漸漸多了,張須陀站於閣樓前方木台上,道:“今日中秋佳節,又當逢此盛會,小女將撫琴一曲,以謝大家遠道而來。”話聲落,琴聲悠然響起,聽琴聲來處,卻是在閣樓的二樓。殘龍於音律頗有研習,此時靜心聽琴,隻覺琴音婉約動聽,令人聞之便覺心曠神怡,聽得妙處,不自已出口便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張須陀道:“天王不但精通五行,亦懂得韻律,果真乃大才。”殘龍道:“將軍過獎,在下隻因聽了小姐琴音,便是想起這首古詩,若要說好,也隻是小姐琴彈得好。”這時樓上傳來聲音說道:“小女子這琴曲本就是依著這詩經而譜,若非精通音律,縱是天縱英才,也不能隻聽琴聲,便一語道出原詩。”她這說話聲與驚魂前夜所聞一般無二,他人聽來是說不出的動聽,驚魂卻聽得眉頭深皺,暗道:“又來裝腔作勢。”在他想來,以張小姐那般可怖體形,說話能有幾分女人韻味便已是萬幸,豈可如現今這般教人聞之欲醉。殘龍高聲說道:“小姐麵前,實不敢當精通二字。”一陣輕咳後,樓上張家小姐道:“公子如此謙遜,教小女子如何自處?”驚魂道:“小姐何不到樓下來,大家都是好音律之人,不妨一齊參祥一二。”他這話可謂無禮之極,雙方男女有別,又非親非故,甚至連麵都未真正見過,雖是同好音律,卻豈可一同參祥。樓上小姐未答話,張須陀出言替她說道:“非是小女不願現身,實乃久恙纏身,最見不得風,是以還請見諒。”驚魂原本也就那麼一說,並非真是要見那什麼小姐,在他來說,不見才是最好,但此時聽張須陀這般說,不禁暗道:“那夜風寒,她出門吹風也不見有什麼事。有恙是假,不敢見人才是真吧!”又道:“大哥,你隨爺爺習醫多年,何不替小姐瞧瞧病情?”殘龍見驚魂又說胡話,不禁心感詫異,然而不等他說話,張須陀便道:“不愧為天下第一大派教主的弟子,果然博學多才。小女自小體弱多病,天王既懂岐黃之術,還請天王為小女診斷,若是治愈,張須陀感激不盡。”

殘龍確是懂些醫術,但他自己也不知自己醫術如何,可張須陀既如此說了,殘龍也不好推托,道:“但有所命,無有不從,隻是在下年輕識淺,唯恐力有未逮,若教將失望,還請原宥則個。”這卻不是殘龍有意謙遜,隻因醫藥非同尋常,縱使天賦極佳,若無相等經驗亦屬枉然。張須陀道:“自是不怪,天王隻須盡力就行。”這時樓上又傳來小姐聲音說道:“公子既知五行,又精音律,還習醫術,不知於棋、於書畫又是如何?”殘龍答道:“都有涉獵,卻又樣樣不精。”小姐道:“公子博學,天下少有,如若得緣,定當討教,屆時還望公子不吝賜教。”殘龍連稱不敢,自又有一番恭維與謙讓。

時近午時,閑話說完,終是到了要比武之時,張須陀站在木台上將比武規矩說了。依照張須陀所說,此次比武未限定雙方參賽人數,隻規定要年不滿二十之人方可上場,符合年歲之人都可挑選對方之人作自己對手,而被挑戰者亦可拒絕,但不可連拒三場,連拒三場者以棄權論。勝者可挑戰他人,敗者不允再上場,一日三勝者,可拒任何挑戰。如此這般,最後誰勝他所在一方便是勝了。一聽這般規定,驚魂心下已是不喜,本以為一場較量,耗時最多不過一日半日,哪知張須陀立了這般個規矩,若真依照他所講,隻要是不滿二十之人便都上台來,那不說一日半日,便是七八日也定不出勝負。驚魂此時心中所想乃是隻待此間事了,便折返去與二哥會合,然後一同去尋爺爺去處,是以不願在此耽擱時日,張須陀剛說下了規矩,他便是要站起來反對,卻見大哥對自己搖頭,意思是要他不要說話,當下隻得將心中不滿壓下,卻也不去聽張須陀後續說些什麼。

驚魂呆坐席中,正自入神之際,突聞大哥話聲傳來:“這次比武我不會上場,若是想早些離開,三弟須聽我的。”驚魂忙往殘龍看去,見大哥他雙唇緊閉,眼神也是看著前方,卻是以傳音入密法門與自己說話,不禁暗道:“大哥功力精湛,我是萬萬不及。”雖很想給大哥回話,可惜力有不逮,隻有點頭回應。過不多時,殘龍話聲再次傳來:“張須陀之所以舉辦此次比武大會,其目的是為招攬武林人士為他所用,你我身份特殊,說話行事萬不可輕率、鹵莽。”驚魂又是點頭,殘龍的話聲接著道:“你我此來是為救人,此時已保證王薄不死,能否救他出來卻已無關緊要,緊要的是當設法盡早離開此地。”得知大哥與自己一般想法,驚魂不禁喜上眉梢,然而殘龍最後卻傳音說道:“不管此次比武需多少時日,依著他便是了。”

對於殘龍說的話,驚魂雖不至於事事遵循,但麵對大事時,驚魂一向都是聽從殘龍見意,此時雖不是很明白殘龍話中之意,但從他話中也是聽出此間之事非比尋常。當下開始比武,昆侖遊虛子的弟子曾未了第一個便來挑戰殘龍,殘龍以所學過於繁雜,武功一道最是不精為由拒絕了曾未了挑戰,依照規定,曾未了也是奈何他不得,況且殘龍更以同樣理由直接棄權了,曾未了更是無話可說。其他人雖驚訝於殘龍就這般直接棄權,但誰也未曾見過殘龍動手施展武功,他武藝到底如何誰也不知,不過想著他一身所學確實繁複,武藝不精也不足為怪,是以殘龍棄權卻無多少人出來說閑話。而驚魂依照殘龍暗中吩咐,每遇挑戰必定出戰,每日三陣無一推脫,如今已是五天過後,也是勝了十五場。這日第三場比武剛勝,回到樓中還未坐下,想不到碎空也是到了,且是從天而降。

殘龍與驚魂迎出閣樓,三兄弟再相聚,當下擁抱一團。張須陀這時出得閣樓,看著相擁一處的三人,道:“這位公子相貌堂堂,想來便是地王碎空了。”三兄弟分開,碎空上前,與張須陀行了禮,道:“碎空不過一介草民,將軍麵前,豈敢稱王。一路到此,所聞者一言將軍心懷正義,便是親侄孫觸犯律法,也是一概論罪。又言將軍心有慈悲,知那王薄乃因俠義才犯的禁律,有意饒他一命,怎奈他確確實實犯了王法。將軍不好直恕其罪,卻又不忍將其殺害,這才設了個比武定生死之局,以便既可放人,卻又不失國法顏麵。碎空不才,願為將軍分憂,不如由在下先接幾位青年傑俊高招,若是碎空能僥幸勝得一招半式,將軍也好早些放人,早達慈悲心願,若是碎空不敵,眾位再接著比過就是了。不知將軍意下如何?”張須陀看著碎空,隻覺得眼前少年雖長相粗獷,卻心細如塵,說話可謂滴水不漏。他才不過剛現麵,便提議要以一敵眾,看似莽撞,卻何嚐不是灑脫與豪邁的另一種表現。張須陀本意是趁此時機招攬江湖豪傑,要想江湖有誌之士來投,便是不能失仁失德,卻也不能致國法於不顧,碎空之言,可謂正中下懷,當下高聲笑道:“人便分有該死與不該死之人,本將軍雖非聖賢,卻也不能教該死之人不死,不該死之人卻死於非命。”碎空道:“我卻是不知何人該死何人不該死,但想來將軍不願殺之人,便是不該死之人,遇上這等該救可救之人,碎空雖是武藝低微,卻也得拚命救上一救,不為其它,隻為能成人之美。”

“好一句成人之美,公子一來,便以言相激,如今爹爹便是想不饒他性命都不成了。”話聲從閣樓之上傳來,卻是自比武第一日、八月十五那日後再未作聲的小姐,她雖是多日未再開口說一句,但眾人一聽這聲位便知是她了。隻聽她接著道:“爹爹你既已上當,與其到時教公子贏了要放人,便是公子輸了亦不得不放,何不就此將人放了,卻是不用他來成人之美。”小姐雖是出言責怪碎空以言語相激張須陀,但她話聲甜美,語氣柔和,卻哪有一絲真要怪罪之意。張須陀果真命人前去釋放王薄,小姐又道:“如今人也放了,這武自也不用比了,不過能得見三位公子這般俊傑,實乃三生之幸。今夜小女子將於獨華居設宴,請三位公子務必賞光。”

三兄弟都不知這小姐為何突然邀請自己,但對方相邀,除驚魂心中不大情願口上卻不反對,於是都欣然答應附約。而樓上的小姐相邀完殘龍、碎空、驚魂三人,便又再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