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可一可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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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李卿叫了司機來,賀顏的車就暫時放在他那。

華隆裏最近,所以先送餘弦。

不過說起來封李卿也是真自覺,甚至沒多問一句餘弦酒店地址或是去不去眉佳苑之類的話。

餘弦比他更自覺,車到了華隆裏胡同口就乖乖下來說拜拜,醉勁兒都上來一大半了還叫賀顏到家給她報平安。

封李卿也有點迷糊了,沒給餘弦送進去——不過他也不擔心,就這一段路進隻野蒼蠅都難,有人看著出不了事兒。

確實有人看著,但看得膽戰心驚的。

韓姐是華隆裏的老人了,但實際比蔣洹舟大不了幾歲,他們都管她叫姐。說實在的,韓姐不比陳姨那麼疼餘弦,但也喜歡這個明媚活潑的姑娘。

不過是當年她走的突然,蔣洹舟也一下子消沉下去,渾渾噩噩病了很久也躺了很久,此刻沒收著蔣洹舟的信就突然見著她,韓姐一瞬也不知道怎麼辦。

隻見小姑娘晃晃悠悠到門口,從包裏翻了半天拿出一個醜魚的零錢包,精確地找到了鑰匙,剛插進鐵質大門的鎖又猛地拔出,看著鑰匙想了一會,又原封不動地塞回包裏,接著就靠著鐵門,看著地麵,頭一點一點的,好像上學的時候出操犯困似的。

韓姐沒主意了,連著給蔣洹舟發了好幾條消息,那邊估計在忙,始終沒回。

又過了約摸十幾分鍾,眼看夜色越來越深,韓姐還是沒忍住,進屋拿了條毯子出去。

餘弦一看見她就甜甜地笑,乖乖叫她:“韓姐。”

韓姐一看也知道她醉了,摸摸她的鬢邊:“哎,都瘦了……先生現在不在家,外麵太涼了,進來等吧。”

餘弦說什麼都不肯,隻接過她手裏的毯子:“不用啦,我在這等阿舟回家,我忘記帶鑰匙啦。”

門都給她開著了,哪來帶不帶鑰匙的事兒?韓姐分不清她是真喝迷糊了還是怕蔣洹舟怪罪到他身上,實在擰不過她,隻能再回去又給蔣洹舟發了幾條消息,囑咐人看著點監控,有什麼事第一時間喊她。

月上柳梢頭,蔣洹舟才風塵仆仆地回來。

他這幾天在國外有事,一落地就看見韓姐的消息,聽說餘弦鬧脾氣不服管,生怕下雨了降溫了,在高速上壓著限速就往華隆裏趕。

到了門口喊人出來泊車,大闊步往門口走,可真看見餘弦恬靜地縮成一小團在牆角睡著的時候,他又下意識放輕腳步靠近。

餘弦似有感知,睜開眼睛衝著他笑,張開雙臂討哄。

蔣洹舟心徒然塌下去一大塊。

他哪裏看不出餘弦不清醒?自從她回來,隻要是平時,她看他的眼神總是傷心裏帶著怯的,有時候感覺下一秒眼淚就要兜不住跑下來,有時候又好像他馬上就要說出什麼覆水難收的重話來。

可是現在,她像從小錦衣玉食豢養著的家貓,他一回來就來蹭他褲腿,滿心滿眼全是依賴。

他問她:“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果不其然,她歪著腦袋跟他說醉話:“我忘記帶家裏鑰匙了呀。”

好像真陷入了自己編出的謊裏。

蔣洹舟被她一個“家”字輕而易舉地取悅了,無可奈何,也懶得和她講道理,抱孩子似的叫她坐在臂彎裏。餘弦把頭埋在他頸側,小動物一樣蹭了蹭。

惹得蔣洹舟連語氣也放緩,真的和她一起回到了還在一起的時候:“哪來的醉貓?怎麼就正好倒在我家門口?”

“我要找家富貴家收養的,左嗅嗅右聞聞就找來啦。”

餘弦醉酒後沒了和蔣洹舟他們學的北方話味兒,隻剩上海人那種黏黏糊糊的調,明明困得隨時可以睡著,還不忘跟蔣洹舟分享:“我今天去找賀顏了……她……她當大博主了你曉得啊?她今天那個單反……很好用……可是我還是喜歡膠片機……你陪我去香港買ccd嘛?”

蔣洹舟越聽越不是滋味,他逐漸明白過來,在不清醒的餘弦那裏,或許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過,沒有過任何的隔閡,那是她每次最放鬆、最柔軟的時候的潛意識,上次去瑭園也好,這次也是。

為什麼非要飛離他給的城堡?

他雖然已經盡力護著,餘弦在國外這些年物質上沒吃過什麼苦,但是學業、事業上還是一直在碰壁,有一段時間,每次走在回公寓的路上,餘弦就在不停地擦眼淚。

他也有把握說,這些年離開他,餘弦沒有一分沒有一秒不再痛苦。

這次她回來,他最開始是做了再也沒有未來的打算的。

因為蔣洹舟一直覺得,對他們這些生來就什麼都有的人來說,愛偶爾也沒有那麼重要。有是錦上添花,沒有是有得有失。餘弦給他帶來的打擊太大,不僅不能說是錦上添花,甚至能說是直接把他原來富足安穩的生活摧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