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2 / 3)

深夜,男孩子在晚上總會害怕床下有什麼妖怪,而女孩子則一看到窗外的樹枝就會感到一種莫名的憂懼,這是人類對大自然,對生態的一種本能的敬畏。

但是,在中國的城市,人們對深夜的敬畏在漸漸的消失,換來的是那些不知疲倦的人們為了各種目的而在耗盡著自己的精力。

夜幕開始輕輕的懷抱著T市,它寧靜且厚重,努力傾聽著這裏還在忙碌著的人們的聲音。

刑警隊裏已經空空蕩蕩,一天的忙碌足以讓所有人筋疲力盡,但這裏卻還有一個人沒有回家。

作為T市刑警隊的新興力量,邢振玉對於刑事案件的敏感超過了他的許多前輩。雖然他的思維還沒有胡玉言那樣縝密,但是他的諸多想法和假設,還是可以得到了胡玉言的認可。

邢振玉思考問題的時候,最愛坐在角落裏一個人發呆,今天也不例外。

對於王大山的死,邢振玉越來越覺得,隻是單從凶殺的角度去思考這個案件本身,並不是最好的方法。而從案件發生後,案件所遇到的各種阻力來看,《鑒寶》節目組內部肯定已經與T市的某些高層人物取得了聯係,他們極力想要把這次凶殺案的影響降到最低。

而取得這種關係需要有人搭線,邢振玉的腦子裏最先想到的就是唐俊南可能就是那座橋梁。

東郊賓館的遊樂設施非常完備,很多有錢有勢的人都願意來這裏消遣,唐俊東在T市混跡多年,又遊刃於黑白兩道之間,他做這兩邊溝通的中間人顯然是第一人選。所以,那天邢振玉才會找了個機會,跟唐俊南說了那些話。而唐俊南的表現也讓邢振玉懷疑他與此事有著莫大的關係。

可是,問題是現在邢振玉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唐俊南和此事有關,而且就算可以證明,也隻能說明唐俊南參與掩飾了《鑒寶》節目的黑幕,而這和殺人案本身並沒有建立起直接的關係來,這令邢振玉非常傷腦筋。

邢振玉閉上了眼睛,他的腦子裏再次梳理著這幾天來,所收集到的所有與案件相關的線索。

《鑒寶》節目組因為王大山的死而極力的在掩飾著節目內部的秘密,而這些秘密到底和王大山的死有沒有關係?

據現有的證據看,邢振玉的感覺是王大山的被殺和《鑒寶》案的內幕,好像並不處於一個平麵上,這兩個事件像是兩個並不相關的話題。

而對於劉軒軒的死,更是一個讓人困惑的問題。因為她的死是那麼的模棱兩可,自殺找不到令人信服的動機,他殺卻也找不到任何的凶手進入房間的證據,她可能是殺害王大山的凶手,卻也可能是真正凶手的替罪羔羊。

似乎每一個洞口都是通著的,因為深洞中都吹來了徐徐的涼風,但是卻又好像哪一個洞口都不通往真相。凶手似乎在幕後策劃者一切,他和《鑒寶》節目的內幕好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卻又突然好像毫無關係。

這就好像是高中考試時的解析幾何一樣,有一半是方程式,有另一半是在數軸上的圖形,看似是兩個學科,但是卻有著不可分割的聯係,必須找到一種方法把這兩者聯係起來,才能解出最終的答案。

而王大山的凶殺案和《鑒寶》的黑幕中間到底有什麼聯係?什麼才是那把解開謎題鑰匙,這讓邢振玉又增加了幾分苦惱。

邢振玉接著又想起了昨天看見的那個在唐俊南辦公室外的黑影,那條走廊的光實在是暗的讓人無法看清任何東西。但是憑著邢振玉的感覺來說,那個輪廓應該是個女人。隨後,牆裏的唐俊南打開了那扇門,門裏的亮光也照亮了那個輪廓,確實是個女人。

她一定是唐俊南熟悉的人,不用任何的人的指引就能找到那張被偽裝的門,或者說是牆。

這意味著什麼?和案件有沒有關係?一個女人去敲了一個和凶殺案看似沒有任何關係的人的門,這有什麼可值得懷疑的嗎?唐俊南也算是東郊大佬級的人物,一天不知道要會見多少人,難道他在辦公室裏會見一個女人卻要引起自己如此的重視嗎?

在邢振玉的腦子裏,其實他一直都在嘲笑著自己好像有職業病,把思考一切可疑的事情都當做一種生活的樂趣一樣。

“我還是再看幾遍錄像吧,反正現在對於破案一點思路也沒有。”邢振玉看著偌大的,卻空無一人的刑警隊辦公室自言自語道。

所有的監控錄像的光盤都在邢振玉手中保存,包括東郊賓館的錄像和《鑒寶》節目現場的錄像,而看錄像這種工作是刑警們最不愛從事的,不僅無趣,還會傷害本來良好的視力。

要知道視力正常這是從事刑警工作的必要前提,無數夢想著從事刑警這個職業的有誌青年都因為近視這個原因而被刷了下去,所以保護視力變成了刑警們日常最重要的保健項目。

但是,看錄像這個工作,就是要兩眼直勾勾的盯著電腦或電視屏幕一動不動,更為讓人鬱悶的是,幾乎每個鏡頭都要盯著看上很多遍,但即便是這樣有時也很難找出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來。

這樣下來,即便是再良好的視力,也難免會受到損傷。

但是看似簡單機械的工作,往往是最應該有人做的,比如工人每天要做工,農民每天要耕種一樣。很顯然,王勇對這樣的工作沒有任何興趣,而胡玉言好像也有自己的調查方向,這會不知道正在哪裏忙乎著什麼。

而胡玉言讓邢振玉去取這些錄像資料,臨走前又把它們保存在邢振玉這裏,恐怕也正說明了一件事情,胡玉言想把仔細並反複看錄像的任務交給邢振玉去做。

邢振玉知道這是一個必須塌下心來,摒除雜念的工作。而對工作從不願意明言的胡玉言,他就像是打了孫悟空三棒子暗示他三更來學藝的菩提老祖一樣,胡玉言恐怕正是在暗示,他相信邢振玉完全能夠在這些錄像中發現有價值的情報。

邢振玉的老婆劉小鍾也是警察,是劉勝利手下的片警,由於東郊的人員比較混雜,所以片警的巡查工作還是很辛苦的,雖然劉勝利對於破案並不積極,但是片警們日常的巡查工作卻從來沒有放鬆過,這也是為什麼東郊一片雖然破案率極低,但是劉勝利卻還能穩穩坐在東郊派出所所長位置上的重要原因。

東郊的安全與安寧,和這些最基層的片警們的努力和犧牲是分不開的。劉小鍾就是這樣平凡的基層片警中的一員,她整天騎著自行車沒黑沒白的查對著各種戶口和外來人口,頂著星星出去,掛著月亮才回家。

兩口子都是這樣,沒完沒了的忙,所以小夫妻現在連個孩子都還沒要上。邢振玉每想到這,還真覺得自己對不起盼著孫子的老父老母。

但是,光想著這些東西是沒有用的,案子還是要人破的,而且這件案件已經弄了個全國皆知,恐怕想瞞也瞞不住了,全國的警察都在盯著T市刑警隊到底能不能把案件查個水落石出。而且,上麵已經把所有的阻力全部排清,可以想象張濤、黃漢文等人在其中做了多少的努力才能辦到。所有的人都在為一個目標努力著,邢振玉也沒有理由偷懶。

必須要找到相關的線索,根據刑事鑒定學的理論,隻要是有人故意設下的圈套,必然會留下痕跡,邢振玉深知這一點。

所以他還是打開了電腦的屏幕,然後按動了電腦主機的開關。

攝像的視頻格式是MOV格式,這是一個占用磁盤極大的視頻格式,所以刑警隊都已經將拿來的的光盤中的視頻文件拷在了一個1T的移動硬盤上,這樣看起來既方便又流暢。

邢振玉先看了《鑒寶》節目現場的錄像,他死死盯了電腦顯示屏兩個多小時,沒有錯過《鑒寶》現場的任何環節,可就是難以找到一點有用的信息。

當他感覺到自己的眼珠已經有些不能轉動的時候,一股股眼淚沿著眼眶擠了出來。這些淚水劃過視網膜的時候,讓邢振玉感到了異常的酸痛。

邢振玉隻好仰在椅子上,歇了一會,心想這樣看似可以坐在辦公室裏完成的“舒適”工作,卻要比去追捕幾個罪犯要難多了。

有沒有什麼有意思的玩意緩解一下壓力的呢?邢振玉很想鬆弛一下緊張的神經,他很想打一會最近比較火的《植物大戰僵屍》的遊戲,可是在這種大案當前的緊張時刻,這樣耗費時間的遊戲,恐怕不適合,再說豌豆和僵屍恐怕也不能剪除任何的壓力。所以雖然邢振玉的電腦裏就裝著這個遊戲,但他卻沒有打開。

邢振玉還在想還有什麼可以稍微輕鬆一下,然後好繼續這繁重而複雜的工作。

突然,他想到昨天早上他到東郊賓館的時候,為了應付唐俊東而故意在攝像頭下留下了自己三個pose。也不知道這三個形象咋樣,可不要影響自己的警察形象啊,邢振玉想著就想笑。

想到這,邢振玉饒有興趣的在硬盤中,找到了九月十九日上午東郊賓館七樓的錄像。他十分想看一下,自己到底被拍成了一個什麼樣子?

興致勃勃的邢振玉把九月十九日一早的錄像調到了上午十點的位置,這正好是邢振玉到達東郊賓館的時間。

可是,他等了十分鍾也未曾見到自己的身影。錄像中七樓的樓道中空空如也,別說是邢振玉,連一個人影都沒有出現。

是不是時間記錯了?邢振玉回憶了一下,之前他和唐氏兄弟交談的時間不超過十分鍾,就算再慢此時他也應該出現在錄像中了。

邢振玉又硬著頭皮,等了十分鍾,可是畫麵中還是空空如也,連個鬼影都見不到。

“出鬼了!”邢振玉已經預料到了事件的不正常,他開始用鼠標操作把播放器的時間軸往回倒,又在十點之前的半個小時看了一遍,可是依舊沒有人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