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振玉開始反複看這段錄像,然後把時間軸往後倒,調到了晚上的時間,劉軒軒是在晚上八點半左右回到房間的,之後確實沒有人再進過他的房間,這是他和胡玉言之前一起看的錄像部分。
“不好!這段錄像被人動過手腳。”邢振玉的頭腦飛速的旋轉著。
因為調查很緊急,胡玉言等人之前一起觀看了這段錄像,但是隻是觀看了劉軒軒回屋之後的那個時間段,之前並沒有來得及看。
可是在這一天的錄像中,邢振玉卻怎麼也找不到自己的影像,那就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這不是昨天的錄像,邢振玉很快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那麼這是哪天的錄像呢?
王大山是在九月十七日死亡的,之前他和劉軒軒就住在對麵,所以九月十七日之前的錄像極有可能拍到王大山,而這段錄像中沒有王大山出現,也就是說九月十七日之前的錄像是無法替換的。
而這段錄像隻拍到了劉軒軒,卻沒有拍到邢振玉,那這就隻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這份錄像是九月十八日的。
由於案件的關聯性問題,邢振玉也確實沒有向唐俊東索要九月十八日的相關錄像,所以,這段時期就變為了唯一時間上的盲點。難道是唐俊東疏忽了,把十八號的錄像當做十九日的錄像給了自己?難道真有這麼巧的事嗎?或者是他們兄弟一開始就別有用心,特意想要隱瞞一些事情,而故意把替換了的錄像給了自己!
而如果是故意要替換這段錄像的話,那原因也非常明了,那就是很可能有人進入過劉軒軒的房間,而九月十九日的錄像中很可能清晰地拍下了這個人!而有人想要隱瞞這件事情。
無論怎麼說,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唐氏兄弟。
冷靜!一定要冷靜!邢振玉在想著還會不會有其他的問題。
他突然想到之前胡玉言特意隻跟他和王勇兩個人說過一件事,那就是黃漢文與劉軒軒的那段私密的談話。談話中得知劉軒軒在九月十六日上午九點曾經看到過一個神秘的女人來敲王大山的房門,可是這個女人在事後眾人查對監控錄像的時候,並未被發現,所以胡玉言隻能認定劉軒軒在撒謊。
那麼就現有的這個情況看,會不會劉軒軒並沒有撒謊,而是也被人替換了錄像呢?邢振玉認為這個可能性極大。
邢振玉繼續思索著,他又再次聯想到了自己在唐俊南門前看到的那個女人身形的神秘人,難道這一切都有著必然的聯係?
邢振玉覺出了事件的嚴重性,接著他抄起了電話,撥通了內線,“喂,鑒定科嗎?我是刑警隊的小邢,請問你們那裏今晚誰值班?”
“是我,何玉華!”
“何姑姑,嗨,不好意思,剛發現了點問題,想請您對兩段錄像進行一下鑒定,您給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刑警隊都是急事,你過來吧,我這裏正好新來了個實習的研究生,讓她練練手。”
“好、好,我馬上過去。”說完,邢振玉找到了十六號和十九號那兩段錄像的光盤,然後拿起那塊移動硬盤,快速朝鑒定科走去。
因為走得急,邢振玉幾乎是用肩膀撞開的鑒定科的大門。
把裏邊正在用顯微鏡觀察切片的何玉華嚇了一跳,“你小子趕著去投胎啊!再把我們科的門給碰壞了。”
“何姑姑,你有沒有辦法能幫我鑒定一下這兩段錄像有沒有人對它動過手腳?很著急!”
何玉華差點五十歲的年紀,雖然年華已逝去,但是從她光潤的臉上,看的出她年輕時絕對是個美人坯子,就算現在也算的上是風韻猶存。
作為鑒定科的主任,何玉華是鑒定科,乃至警局裏少有的幾個老資格。所以,像邢振玉這樣的小字輩見了她的麵都以長輩相稱。
“你不是不知道我是做屍體解剖的,做這個我不在行,你給明天早晨,等小陳他們上班再說巴。”
“別呀,何姑姑,《鑒寶》案的事,很著急。您剛才不是說有個實習生能做嗎?”邢振玉緊張的表情,絲毫不像是騙人。
何玉華一笑,像是在戲弄邢振玉一樣,她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小姑娘道:“這是前天才剛來實習的張敏,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讓她試試。”
邢振玉開始上下打量眼前的這個還略帶有學生氣的女孩,她厚厚的眼鏡片下,是一副靦腆的神情,人長得不漂亮,卻很甜,但怎麼看也不像是個警務人員。
“小邢,你可別小看她,她可是上海來的,在上研究生的時候,就曾經協助上海警方破獲過很多大案的,畢業前分配到了咱們T市來實習。她可以做生物、化學和物理的多方麵鑒定,是個很全麵的人才哦!”何玉華一邊隆重向邢振玉介紹眼前的張敏,一邊像是在向他炫耀自己部門的強援到來。
“張敏在解剖和化學分析方麵的本事我已經看到了,今天物理鑒定這方麵也請你露一手巴!”何玉華對張敏笑著說,似乎對她非常有信心。
“不用,何主任,這不是什麼複雜的物理實驗課題,而是簡單的計算機問題,隻要用軟件簡單測試一下就可以了,馬上就可以得出來相應的結果的。”
“哦?也就是說你可以做了?”張敏說的很容易似的,這讓邢振玉多少有點不太相信。
張敏點點頭,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淡定,一看就是被大場麵洗禮過的人,“這個在國外已經是比較成熟的技術了,而且也不是很難,隻不過中國還沒有廣泛應用而已。”說著她從放在椅子上的電腦包裏,拿出了一台筆記本電腦。
很顯然這台電腦像是張敏個人所有的,且價值不菲,這讓邢振玉覺得似乎這個實習生大有來頭,似乎是可以信賴的。
張敏像是天生有一種優越感,她也不跟邢振玉說什麼客套的話,把電腦的電源接上,然後接過了邢振玉手中九月十六日的光盤,就放在了電腦的光驅中。
電腦的屏幕馬上進入了windows vista的啟動界麵,然後很快就進入了桌麵,張敏的桌麵背景是一個電影《加勒比海盜》的海報,隻不過中間的本應該是約翰尼.德普主演的傑克船長,卻不知道被誰PS成了一個帶胡子的中國男人的形象,十分有趣。電腦桌麵上的圖標很少,都是一些邢振玉見都沒有見過的專業軟件的圖標。
張敏雙擊了桌麵上的一個叫AMCA軟件圖標,軟件幾乎是在瞬間打開的,這讓邢振玉意識到了這台電腦的配置極高。
“請問這電腦是什麼配置的?”
“四核8G內存,不是這種配置根本跑不起來這個軟件。”張敏根本不看邢振玉,而是帶上了耳麥,繼續著操作,她用軟件左上角的file選項下,點擊了運行光盤一項。
這個軟件的界麵瞬間出現了許多的曲線,然後張敏把軟件的進度調成了快進,速度非常快。過了一段時間,當時間軸運行到了一個點的時候,這些曲線突然在一瞬間出現了不規則的波動,不一會又停止了波動。
張敏此時點擊了暫停鍵,並摘下了耳麥,“這張盤確實被人動過手腳了,在九點鍾左右的這個時間段內,與前後的錄像頻率和幀數都有著明顯的差別,這段錄像被剪輯過。”
“被剪輯過?”
張敏點點頭,“而且是個高手,從聲音和圖像上來看,沒有看出一點破綻來。隻有靠這個軟件才分析出來的。”
“這是什麼軟件,這麼神奇?”邢振玉睜大了眼睛。
“Avid Media Composer Adrenaline,美國地方警局都已經普遍配備的裝備,但在中國還沒有普及。”張敏依舊保持著那份與她年齡不符的鎮定。
邢振玉腦袋發麻,心想原來真的被唐氏兄弟騙了,他們果然知道些什麼,而且故意做了這樣的東西來欺騙警方。
但是邢振玉還是強壓了怒火,把另一張光盤交給了張敏,這時連何玉華也湊過來欣賞著這高科技產品的華麗演出。
張敏把九月十九日的光盤塞進了光驅,仍舊照方抓藥,可是這次這段錄像從頭快進到了尾部,曲線卻沒有出現任何的波動。
張敏摘下耳麥,搖了搖頭,“這張沒有任何問題。”
這和之前邢振玉推理的結果一樣,九月十九日的錄像拷貝,是九月十八日的錄像替換的。
但是邢振玉又思考著另一個問題,為什麼九月十九日的錄像會留下這麼大的破綻呢?既然唐氏兄弟是或者他們的手下有這樣的剪輯高手,那為什麼他們隻剪輯了九月十六日的那段錄像,而不把九月十九日的一起剪輯了呢?難道是時間不夠?或者是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劉軒軒的死?
說著,邢振玉看了一眼張敏,“張敏同誌,你能不能把這裏的所有的錄像都用你剛才的方法,給我測試一遍,如果有問題的都給我標注出來。”說著邢振玉就把硬盤塞到了張敏的手裏。
還沒等張敏說話,何玉華就已經顯示出來了一種大姐頭的風範來,開始護犢子,“小邢,可不帶你這樣的啊!欺負一個剛來的小姑娘!”
邢振玉雙手合十做了個阿彌陀佛的動作,“何姑姑真的是事態緊急啊!”
沒想到張敏卻沒有領會領導的好意,而是對邢振玉點了點頭說道:“沒問題,我馬上開始,遲些會給你結果的。”
邢振玉向張敏和何玉華點了點頭,也不道謝,而是快步走出了鑒定科。他腦子在想自己下一步要幹什麼,是給胡玉言打電話,還是直接質問唐氏兄弟。
經過短暫的思考後,邢振玉還是決定先把自己的發現告訴胡玉言。
可是,當撥通胡玉言的手機後,聽筒裏卻傳來了,“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忙,請稍後再撥”的聲音。
邢振玉心想,難道各方麵此時都找到了有用的線索,現在都在給胡玉言這裏彙報?他搖了搖頭,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唐氏兄弟嫌疑重大,自己既不能打草驚蛇,更不能坐視不管,所以他決定現在就到東郊賓館去,而他一邊走一邊繼續撥著胡玉言的電話。
當他走到市局大院裏的時候,才發現今晚的夜很深,天上連一顆星星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