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幹這個的時候都去幹啥?”王勇開始問案件無關的問題。
“不幹啥,這樣的活一個月隻要有兩次就行了,一次都行,比幹長途司機掙得多多了,我還用幹別的啥啊?”司機顯示出了一種得意的表情來。
王勇鼻子抽了一下,“嗯,套用軍車牌照,這是犯罪懂嗎?我看你小子以後就是想幹點正經事,估計也幹不了。”
“啊?警官,這麼嚴重啊?”
“廢話,當然嚴重了!你拉的那些貨都是國家級的文物,你倒賣文物,再加上套用軍車牌照,自己算算吧!要坐多少年的牢。”
司機一下子變得麵如土灰,沒有了剛才的神氣,“警察同誌啊,我可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王勇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嚇了司機一跳,“你除了這個還會說啥?鬼才信你的話呢?你知道嗎,現在你的唯一出路就是坦白,把你知道的全說出來,那樣估計還能弄個寬大處理。要不然,哥們,你就成了那幫人的替罪羊了,知道嗎?要是那些文物是從哪偷盜來的,或是從死人墓裏頭挖出來的,給你安個偷盜文物的罪名,判你個死刑都不冤!”
說完,王勇走到司機麵前,用手拍他的大腦袋,說道:“好好想想巴你!”
司機聽完王勇的話,差點沒哭出聲來,“警官大哥啊,我這是掙得買白菜的錢,犯得可是賣白粉的罪啊!”
王勇差點沒笑出來,覺得這個司機還挺有意思,剛才他和現在簡直是兩幅麵孔,“差不多吧,所以你現在要老老實實的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批貨是誰的?”
司機沮喪著搖了搖頭,“我真不知道這些貨是誰的,我也是財迷心竅了,明明知道這些東西可能有問題,還給他們當司機。”
“剛才那些話是你早就準備好的吧?”
“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那個張海教給我的,他說隻要出了事,別慌,也不用跑,按我跟你說的這些話,跟警察說,包你沒事。我一想他說的也都是實情,我確實是什麼都不知道嘛!您說他這是安得什麼心啊?警官,我要是知道這事這麼嚴重打死我也不幹這事啊!”
王勇冷笑一聲,“那個張海,你真的聯係不上了?”
“真的,我連他手機號都沒留過!”這次司機的表情非常懇切,讓王勇覺得這次他說的還八九不離十。
“那個張海有什麼體貌特征沒有?”
司機像是想要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一樣,低下頭努力思考著到底還能給警方提供點什麼樣有價值的線索,突然他的腦袋裏的那個燈泡亮了起來,“我想起來了,他的右腕上有個火焰紋身。”
偵訊過後,王勇並沒有敢直接把這次詢問的過程告訴胡玉言,因為有價值的信息實在是太少,如果被胡玉言知道,恐怕又要奚落自己了,雖然王勇表麵上可以承受胡玉言的冷言冷語,但是他骨子裏也是個頗有自尊心的人,他覺得應該把這件事搞的有點眉目了再向胡玉言彙報才好。
王勇也學著邢振玉的樣子,想在自己的筆記上總結了一下偵訊的具體內容,但是最後他又覺得似乎又沒什麼可總結的,因為除了那個火焰紋身,幾乎沒有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但,王勇還是提筆在本子上寫上了僅有的三點:
發貨地點:東郊的三號貨場
接貨地點:濱海市碼頭
介紹人:張海
不過,王勇在三個線索後,都劃了一個大大的問號,這恐怕是這位刑警現階段唯一能做的事了。
剩下的事,王勇隻好依靠關係來查,東郊貨場是劉勝利的轄區,王勇打電話找到了劉勝利,劉勝利表示馬上讓下屬幫助王勇來查證此事,看東郊貨場是不是有人在非法倒賣古玩文物。
王勇知道劉勝利是出了名的懶蟲,口頭說說可以,是不是這麼做就難說了,但是好像東郊的事也隻有拜托他去查才最靠譜。
對於濱海市的碼頭,王勇給濱海市碼頭附近的警局打了電話,說最近T市正在嚴查一批套軍用牌照的車輛,發現其中有一些車輛已經開進了濱海市的碼頭,車上麵都是些名貴的古玩,如果查到很可能會有立大功的機會。
濱海市警局的警員聞聽這個消息,頓時歡欣鼓舞,因為警局各年度的考核並不是以破獲案件的數量作為衡量標準,而是以案件的經濟價值。這就是為什麼很多時候,老百姓的小案子很難破,而那些銀行搶劫之類的案件幾天就可以偵破的原因。
最後,是查那個右腕上有火焰紋身的人,王勇想根據自己的關係,找到這個人應該不難,這次他給一些黑道上的線人打了電話,讓他們務必幫他找到一個叫張海的人,特征是他的右腕上有火焰的紋身。
王勇在想,這樣三管齊下總會有點效果吧,哪怕隻是其中的一項也好。
一切非常順利,首先是濱海市碼頭那裏傳來了好消息,濱海市的警方和海關,同時出動,共查獲了一共五輛套牌軍車,車上滿滿當當裝著各種古玩,價值尚無法估量。
貨車司機和幾個接貨人落網,據濱海市警方初步審查,這些人中有幾個是牽連境外的走私分子,據這些人交代,還有一批走私分子在逃,濱海市警方正在全力緝捕。
古玩的運輸牽扯到了走私,這無疑是案件調查的意外收獲。王勇一五一十把這個令人振奮的消息在手機裏告訴了胡玉言,胡玉言也非常興奮,讓王勇趕快去濱海市了解情況,他隨後也會給濱海市的警局打招呼,讓王勇一起參加其餘犯罪分子的追捕,爭取可以盡快將套牌車的問題查個清楚。
撂了王勇的電話,胡玉言又接到了一個電話,而這個電話,讓他非常意外,是劉勝利打來的。
“小胡啊!沒想到是我吧?”劉勝利的語氣中帶有著一些頑皮的味道。
“嗯,確實沒想到。請問有什麼事嗎?”
“放心吧,我沒有正事是不會打擾你胡大隊長的寶貴時間的,最近我這把老骨頭感覺渾身的不自在,就想著給去活動一下,所以就參加了點小鍛煉,幫著你們搜集了一些信息。”
“哦?那還真是罕見的事呢?不會是你調查出什麼結果了吧?”
“看看,你小子就會奚落人!”
“快說吧,你到底收集到什麼信息了?”
“是有關王大山來到T市後所作的事情。”劉勝利的話突然變得陰沉起來。
胡玉言想起了張濤曾經說過,“這個案件不隻你一個人在努力,還有很多警察在暗中支持你。”
胡玉言這才感覺到,這句話原來真的是意味深長,他又想起了霍藿那天說已經有警察對王大山所坐的出租車進行了調查。那時,胡玉言想到了這個人會不會是劉勝利,因為那天開會除了張濤和黃漢文外,隻有胡玉言和劉勝利在場。但是以以往的經驗來看,這個可能性被胡玉言立即排除了,一個眾所周知的大懶蟲,怎麼會突然對查案感興趣呢?而且還是胡玉言這個一向討厭他的人的案子。
可這次,胡玉言判斷失誤,當劉勝利把這幾天自己的調查結果原原本本的告訴他的時候,他竟然覺得自己是在夢裏一般,心中充滿了懷疑,這真的都是劉勝利調查出來的?但劉勝利描述的調查過程十分清晰,不由得胡玉言不信。
劉勝利還告訴胡玉言,吳老板已經給他打過電話了,買王大山那五件古玩的真正主人已經上鉤了,他明天要約劉勝利到拍賣行去,他準備帶張芃一起去,劉勝利還特意問了胡玉言一句,“你要不要一起來?”
胡玉言沉默了一會,用充滿了感激的口氣說道:“當然要去,我也要會會這位風雲人物。看來這次還真要感謝你啊!”
“感謝我?我沒聽錯吧!你小子以後少噎我兩句,就算感謝我了!還有我跟你說啊,那位美女記者好像很喜歡你啊!你老婆也死了這麼多年來,有個姑娘喜歡不容易,還是趕快發展一下吧!要是覺得不好,也不要耽誤了人家。”
胡玉言剛想對劉勝利再客套兩句,沒想到他又八卦了起來,“好了,這種事跟案子無關的事就不要提了!”胡玉言的語氣中,顯得有些不耐煩。
“好,看來又嫌我八卦了,我隻是想提醒你一句而已。算了,記住明天早上九點,東郊的拍賣會場見,你可別晚了!”
“嗯,放心。”胡玉言對劉勝利的看法,雖然沒有什麼大的改觀,但是這個老頭的表現,還是讓他刮目相看。
剛撂下了劉勝利的電話,緊接著又是一個胡玉言怎麼也沒有想到的人打來了電話,這個人是看守所的所長區東。
“區所長,好久不見了!”
“嗬嗬,小胡,你是大忙人,我可不敢輕易打擾你!”
胡玉言這才覺得他好像在這些老警察們的眼裏是這種不好輕易接近的形象,從這點上看,他和王勇之間差距很大。
胡玉言過去在T市警局裏隻對三個人用敬語,一個是局長張濤,第二個是法醫何玉華,第三個就是區東,這是胡玉言對這位警察的一種尊敬,更是對他業務能力的一種承認。而麵對區東的那次不幸經曆,胡玉言一直非常同情,麵對凶頑狡猾的罪犯,在各種技術都達不到的中國警局中,想要得到定罪的證據,采取非常方式也是不得已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