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潛入古堡(2 / 2)

不一會兒,前麵來了一個東倒西歪的人。月光下,邦德看得很清楚,那個人腦袋腫得像個大皮球,臉和鼻子腫得像條細縫。他走過來像醉漢搖搖擺擺,嘴裏呻吟不絕,並不時地對著月光吼叫著,聲音很恐怖,充滿痛苦。

突然,那人停了下來。他發現了此行的目的地——死湖。他又狂吼了一聲,兩臂前伸,縱身跳進湖裏。

映入邦德眼中的景象和剛才落葉入湖一樣,但這次的騷動程度遠比前者激烈,湖內魚、蛇、蟲,像飛鳥般聚集在那人的身上,那人發出一聲令人心悸的呼號,在水上翻了個身,就沉沒到他夢想的天國去了。

邦德看得目瞪口呆,一身冷汗。這個自殺者在跳湖之前,不知吃了什麼植物還是碰破了皮,致使腫得那麼可怕!這個夏博士為自殺者做的準備花樣太多了,邦德想到這裏,四麵看了看,不禁打了個寒顫。

布洛菲,你這個喪心病狂的魔鬼,虧你想出這麼多名堂引誘人走向滅亡之路。你在歐洲害了那麼多人還不夠,現在又跑到東方來害人。今天遇到我,你算是死到臨頭了,看你這個惡魔還要向哪裏跑?

邦德心裏恨著罵著,這對狗男女,心狠手辣;這些爪牙,真是助紂為虐,我明天一定把你們送下地獄!

院子裏到處彌漫著硫磺的氣味,邦德必須繞過熱氣騰騰的岩洞。岩漿像燒開的熱稀飯,無休止地翻騰著。

邦德繞過岩洞,小心翼翼地走過去。這時他看見一個人,頭戴禮帽,身穿禮服,外加黑領花,穿著細條花紋褲,靜靜地站在那裏對著熔岩發呆。看他這身打扮,很像參加結婚典禮的證婚人或是呈遞國書的外交大使。他麵對沸騰的岩漿,是在祈禱?還是在請求寬恕?

但他來到這裏最終的目的是求得終生的解脫,邦德想,我應該勸解勸解他,但我不會說日語;即使會說日語,我突然出現也會嚇得他一頭栽進岩漿裏;就是沒嚇到,我與他素昧平生,憑什麼勸導他呢?如果兩人爭執起來,弄得被魔鬼爪牙發現,不僅救不了人家還連累了自己。我不能為了他一個人,犧牲自己,耽誤大事。他非要以死贖罪,就讓他如願以償死了好了。邦德想通了,待在樹陰裏沒有動,靜觀其變。

紳士仰望明月,向著它揮了揮禮帽,踏著平實的步子跨過標石,兩足並立,像遊泳健將般跳進岩洞裏。他的身體在沸騰的岩漿裏一起一伏,向裏卷去,突然發出一聲慘叫,令人毛骨悚然。一陣皮肉燒焦的味道透過硫磺氣味撲麵而來,刺得邦德鼻子無法忍受。這個紳士用燒焦自己來挽救痛苦的靈魂。他做到了,用無限光榮的表現去見他的祖先。布洛菲的“死亡樂園”又多了一條記錄。

日本政府為什麼不把這個地方炸平,或丟幾個汽油彈燒了它,讓這裏的狗男女也嚐嚐活活燒死是什麼滋味。

隻有幾個無知的植物學家看在鈔票的份上,替這個魔頭說好話。日本政府為什麼能容忍他存在這麼久?許多事真是不可思議。現任日本首相和田中老虎決定要消滅他們了,但卻不用簡單明快的辦法采取行動,而是利用我,讓我單槍匹馬地去消滅他們,還限製我不能帶槍,赤手空拳與魔鬼拚命。如果我成功了,就可說是天助;一旦失敗,遭匪徒毒手、葬身死亡樂園,田中老虎和他的上級就會否認前議,不肯將“魔鬼四十四號”

交出來,那我不就死的一文不值,變成一個冤鬼了。邦德想到這裏,心裏非常怨恨。一邊走,一邊罵,日本人田中老虎、俄國人老毛子都不是好東西!

邦德心裏又冒出一個問號,轉念又想:難道你邦德不想殺死布洛菲?難道你不想報仇雪恨使新婚妻子含笑九泉?難道這不是天賜良機?你不是幹得很好嘛,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他們的腹地,你已經完成了必要的偵察工作,到了明天,就可以乘他們睡覺時將他們全部殺死。你很快就會回到芳子的懷抱,和她度過一個親密的假期,然後再回到東京、倫敦,回到局長的辦公室,接受他的獎賞和感謝。再說,日本有些地方,一年內平均每三十分鍾就會有一個人自殺。別臭美了!你隻不過是在日本衛生部的生死簿上增減幾個數字而已,換個好心情,繼續工作!

邦德一邊仔細聆聽,一邊繞著牆走,最後回到了工具貯藏室。他進去之前先四周環視了一下。天已破曉了,能夠看見二十碼之外的湖。薄薄的水氣中有些大昆蟲在飛來飛去,定睛一看,原來是粉色的蜻蜓。粉色的蜻蜓?邦德到過很多地方,從來沒有見過粉色的蜻蜓,但是這確實是真的!邦德突然想起田中老虎曾經告訴過他,來“死亡樂園”偵察的部下在臨死前喃喃不休地說‘粉色的蜻蜓在墳墓上跳舞’。

這是邪惡之地最可怕之處。邦德走進小屋,小心地避過各種各樣的工具,身上蓋了些口袋睡著了,睡得很不踏實,夢裏盡是惡魔和可怕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