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夜幕行動(3 / 3)

“打我的這個日本人,他不是園丁領班小野嗎?”這時,邦德似又一次豁然明白了,他想:“原來他在拿我解恨。我潛入園中,是他防範不了的,必然遭到他主子的責罰,現在隻好以打我來出氣了。”

“遭透頂了!田中老虎,我已經失敗了,不過再打也隻是浪費你們的一番心機。我可以絕然地說,我不是你們日本人,而是一個大英帝國的子民,決不會以自殺來謝罪。假如布洛菲不思悔改,必遭天人所共憤。我自信決不會徒然犧牲,必然會獲得犧牲的代價!”邦德雖被日本人暴打,他的肌肉已經麻木,但精神卻極其旺盛,許多思緒在腦海中掠過。

“是的,我是蘇格蘭的兒女,遇事不折不扣,再接再厲。但是,我現在化裝的身份是日本礦工,又聾又啞,不能表示意見。呦!我的頭痛極了,真是一個混頭,痛就痛吧!反正沒有被割下來,怕什麼呢?”

邦德依照日本人的習慣,馴服的跪著,雙手下垂,嘴角被打得鮮血直流,仍咬緊牙關,承受著那狂暴的毒打。忽然邦德發現自己那身瑜伽衣衫被脫下來了,全身僅留下一條黑色的瑜伽內褲。這時,他知道這些苦難不過剛剛開始,更痛苦的折磨還在後頭,事情將會如何演變隻有隨機應變了。這要有旺盛的精神來作支柱,必須聚精會神,才能渡過危難。於是,他仿照日本人的動作,向那個配有手槍的日本人,鞠了一個躬。小野用手捂槍,同時,用日語向邦德怒吼著。

裝聾作啞的邦德,用舌頭舔舔嘴角正在滲出的鮮血,懵懵懂懂地看著小野。這時,小野拔出手槍,向他做著手勢,命令邦德出去。他似木頭一樣,又向小野鞠了個躬,準備離開。這時他已把地下麵的形勢牢記心頭,以防在被押回時,可以立刻知道他們是否會利用他外出這段時間,在石牢中做手腳。

走過一條階梯,穿過一排長廊,最後在一座門前停下來,小野如謁天皇般,恭敬而虔誠的扣著門。

走進這間神秘房中。邦德看到這是書房兼客廳的布置,布洛菲身著一件華貴真絲的黑色和服,上麵繡著一條張牙舞爪的金龍,安逸舒適地坐在一張太歲皮椅上。後麵是璧架,他的腳前,是一口日式的大炭火盆,炭火金紅,白煙幽然。邦德被推進房中後,就站在對麵,仔細地觀察這個魔頭。他那寬寬的額頭,斑白的鬢發,初看起來,很像一位書香文士,但那隱藏在胡須後麵的紫色疤痕,卻給人留下一種險惡狡詐的感覺。雖然他盡量裝出一幅道貌岸然的樣子,看起來,仍很不和諧。

就是這個家夥,你再偽裝,也難逃脫我這敏銳的觀察力,何況是具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死敵呢?邦德站在那裏,心裏不停地盤算著。

幾個園丁恭恭敬敬地向那魔頭行禮後,把邦德那套瑜伽衣、護心背心,及撬、銼、鋸、椎等一類的特工工具,一樣樣當作罪證般的放在布洛菲的麵前。

坐在那魔頭身邊的,是那個狀如歌妓的女魔頭——布洛菲太太,身著日本貴婦們最流行的和服,手中拿著一隻黃菊花,一會兒拿起聞聞,一會兒又放在膝上。雖然她用這些動作來表示她的安詳,但從她那一隻團團轉的眼睛中可以看到她已被這突發事件,驚得萬分不安了。

她望著地上陳放的那些部件,似出了神一般,如果沒有眼前這件事,也許正是她和自己的丈夫飯後爐邊閑話的安詳時刻,可是現在,她那張因肌肉過多而橫行發育的臉,更加顯得穩重了。一頭鼠灰色的頭發,被美容師梳成日本最流行的高髻兒,再加上一身寬大的和服,像極了一個巫婆。而她那過薄而預示殘酷寡情的嘴唇,仍與從前沒有兩樣,一雙黃褐色活像貓頭鷹眼睛一般的“靈魂之窗”,時時射出陰毒的眼神。

冤家路窄,不是她是誰?仇人近在咫尺,而不能親手殺之,死難心安!真是一招不慎,滿盤皆輸。不然,這倆魔頭,早就在我手中結束了他們那罪惡的生命了!想到這裏,邦德的頭又劇烈的痛起來了。

布洛菲起來,走到牆角,拿起那把武士刀,抽出鞘來,然後走到陳列罪狀的地方,不停的用刀尖撥弄著。刀尖與那些金屬工具相碰,發出鏗鏘的聲音。那魔頭又用武士刀把那件黑色的瑜伽衣衫挑起來,好奇的向小野用德語問道:“這是一件什麼東西?”

小野內心早就忐忑不安了,現在主人這麼問,更加慌張。他用顫抖的聲音,恭順地說:

“博士,這是一件瑜伽衣衫。瑜伽術,是由印度傳到日本的,據說是佛教的一個支派,但佛教卻認為那是外道。他們修三味五義及八戒,如果修煉成功,能土遁、水遁,能飛簷走壁,能殺人於無形,普通人見到修瑜伽的人,都很害怕,也很恭敬他們。這個人雖沒有練到殺人於無形的功夫,起碼他會水遁和土遁,不然他怎麼能進到這裏來呢?我看,他是來暗殺博士的,要不是他踏上了機關,那就太可怕了!”

“他叫什麼名字,做什麼事?”布洛菲仍用德語發問道,“日本人還有這種高頭大馬?”

“報告博士,日本工廠工人中大高個子有的是,他的身份證上注明他是一個又聾又瞎的礦工,福岡人,但我不十分相信。他的指甲雖然斷了一些,但手上的皮膚卻很細柔,哪像一個礦工的手呢?”

“是呀,我也不信這種騙人的謊言,我有的是辦法,可以使他說明真相!”布洛菲說,“親愛的,你有什麼意見?你的直覺很靈敏,憑女人的直覺,你來幫忙鑒定鑒定!”

“好的,一切遵命!”

那個女魔頭說完,就站起身來,先偎依在布洛菲的身邊,向邦德凝視著,看遍他正麵上下以後,又保持著相當距離,繞著邦德走了一圈。她之所以在這麼遠的地方向邦德上下左右不停的睇望凝視,是怕邦德以迅雷不及掩耳突擊。她那種邊走邊看的模樣,真如一個正在向病人作法的巫婆,給人一種不快之感。她忽然繞行到邦德的右側,出現一副恐怖的肌肉抽搐的神情,喃喃地說:

“仁慈的上帝,我的天!”

緊接著——似乎是在呼天喚地的同時,她慌張的走到布洛菲的身邊,發出沙啞的聲音,向她的男人低語著:

“不可能的事竟會發生,他右臉頰上的傷疤,他左側麵的身影,他那被修剪的雙眉,他那堅毅的神誌,他那高大的體形……他那……他那化裝……”

女魔頭說到這裏,像大禍就要降臨一般,又恐懼地別過頭凝視了邦德一下,緊張的向布洛菲說:

“親愛的,我可以確定地說,這個喬裝日本人的刺客,就是那個英國情報員邦德,詹姆斯.邦德!也就是他的妻子被你殺了的那個邦德!更是曾經化名白萊爵士的那個邦德!”

她用手又指了指邦德,向布洛菲堅定地說:“我對上帝宣誓,這個人就是你的大仇人邦德,請相信我!”

布洛菲雙眉緊皺,向邦德看了又看,然後轉向女魔頭:

“嗯!的確有點兒像邦德,可是他,他怎麼來的呢?又怎麼會找到我的呢?到底是誰派他來的?”

“我想是日本的安全調查局向英國情報局請求調派來的!”女魔頭說。

“應該不會,你想,果真是日本調查局想逮捕我,他們就會手持檢察官的傳票,拘我入獄,何必舍近求遠,多此一舉呢?”布洛菲分析著眼前的情況,“我看,這裏麵的問題很複雜,我們要謹慎行事。”

“親愛的,如何謹慎行事呢?”

“首先,我們要確定這家夥是真啞還是假啞。如果是假的,就進一步來偵訊口供,等案情告白以後,再決定如何處理。”

“那麼,我們就立刻辦吧!”

“是的,刑訊室會把這件事弄明白的,但在送他進刑訊室以前,先要煞煞他的威風!”布洛菲說著,轉過頭向小野頤指氣使道,“通知山本來辦這件事!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