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山之行(1 / 3)

寬敞有序的街道是岡山的特色之一,尤其是車站至石山公園的路段,稀疏的建築分布讓這一特點更加明顯。

提到岡山必遊的景點,排在首位的當屬後樂園。這座庭園綠竹環繞,三步一祠堂,五步一廟庵,與京都名勝桂離宮有異曲同工之妙,且交通便利,與岡山站相距不過數裏。自神戶出發,經過兩個小時擁擠混雜的電車之旅,多數遊客會選擇在站前的咖啡廳小憩片刻後再出發。不過,陶展文和寶媛不想等待,徑直乘出租車趕赴後樂園。

後樂園坐落於旭川的中川島,據說建造於三百多年前的備前藩池田綱政時代。庭園中央有一個名為“澤之池”的池塘,周圍青草叢生。

見此美景,寶媛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好美,空氣真好。”

乍一看,這隻是個再尋常不過的戶外庭園,但與香港的名勝胡文虎庭園相比,卻多了一種清新之美。胡文虎庭園以地獄極樂圖為藍本,雖具藝術性,但也難逃惡俗之名。不過在這點上,陶展文的觀點與世人相左。在他看來,後樂園美則美矣,但這人造光景實在難稱“自然”。反觀胡文虎庭園,同樣是人造光景,其水泥構造對“人造”這一事實絲毫不加掩飾,反倒沒有那種矯揉造作的感覺。

後樂園裏隨處可見的涼亭和庵廟也難以博得陶展文的好感,因為它們總讓陶展文腦中浮現出一個場景——盆栽工匠糾結於亭子建在哪兒,苦惱道:“亭子放哪兒好呢?放這兒?不行不行,太沒特色。放那兒?不好,太俗氣……”——此情此景,與“自然”簡直背道而馳。

見寶媛醉心於眼前的美景,陶展文不忍潑冷水,附和道:“是的,好美。”

一路西行,陸續路過延養亭與鶴鳴館。鶴鳴館建築麵積很大,恐怕那盆栽工匠也無法輕易移動。陶展文期待在那兒欣賞到超越人類審美的自然美景。但天不遂人願,延養亭正在修整,二人被一塊“禁止登山”的警示牌攔住了去路。

陶展文哭笑不得,眼前的小土丘竟也被稱作“山”。同樣是人造山,坐落於庭園中央的“唯心山”顯然稍勝一籌,最起碼登頂得花些力氣。整麵山坡都被映山紅覆蓋著,有偽造五月花期之嫌。

從山頂眺望庭園,可以發現道路、水流、植被均統一地呈蜿蜒狀,無一處不透露出設計者的別有用心。

寶媛也察覺出了其中的不自然,疑惑地問道:“這庭園的景色不會都是在原有的地形基礎上人工添加的吧?”

“你猜對了。”

“怪不得……”

唯心山背麵有一塊種滿鳳尾鬆的平地,兩個人就在此處小憩。頭頂是蔭涼的楓葉,陶展文點上一支香煙,指著眼前的鳳尾鬆群,道:“這兒和胡文虎庭園一樣,換湯不換藥罷了。”

寶媛順著陶展文指的方向望去,發現鳳尾鬆的底端竟安置著幾根水泥支柱。

“您是說那些水泥支柱?”

“是的。設計者的良苦用心確實值得我們體諒,但他們忽略了一點,所謂自然,便是順其自然。”

“您說得在理。”

“放在人身上也是一樣,要是一個人要通過外部支撐才能殘喘於世,能有什麼好結果?”

“但若拆去這些支柱,豈不少了觀賞性?”

女孩眼睛中閃過一絲睿智,陶展文感慨道:“為了做給世人看嗎?你倒是一語中的。”

唯心山右手邊是茶園,據說此茶園尚存有茶女哼著民謠素手摘茶的風俗,可惜收獲時節已過,陶展文沒能一睹這唯一稱得上有血有肉的景致。至於一旁的慈眼堂與茶館,在陶展文看來,僅有一瞥帶過的價值。

寶媛就不同了,這次日本之行實屬難能可貴,差旅費又高,她恨不能將在這裏的見聞都刻在腦海裏。每當女孩細細品味景點時,陶展文就安靜地在景點外等待,這也算是一種無聲的抵抗吧。

對陶展文來說,陪同寶媛遊覽後樂園僅是順道罷了,這次岡山之行的首要目的是調查庫本勝一的不在場證明。

根據證詞,案發當時,庫本正與秋永產業的屜原伸二在外共飲。這就好辦了,隻要從屜原伸二著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