屜原瞧向陶展文的眼神中陡然多了分敵意,陶展文知道對方誤解了,忙笑著解釋道:“您誤會了,我並不是在威脅您。我此行隻是為了梳理案情,假如此事真的無關痛癢,我讓目擊者隱瞞就是了。”
見青年因自己的承諾如釋重負,陶展文心中的愧疚愈深。他再次狠下心,誘導道:“如何?您可否如實告知當晚的詳細情況呢?若與事件無關,自然無需讓目擊者出麵。鄙人的原則便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青年顯然將陶展文誤認成了私家偵探之流,陶展文也順水推舟,裝足了偵探的派頭。
屜原打量了一眼周圍,故作輕鬆道:“此處不便詳談,您要是不嫌棄,可否賞臉到外小酌一杯?事情鬧到這地步,全得怨我……警方要追究,就追究到我一人頭上好了。”
二人移座至對麵的咖啡廳,屜原將事情的原委一一道來。
屜原伸二是秋永產業營業課員工,頻繁因公務至東京出差。因他在京事宜均由奧林匹亞物產負責接待,屜原早已受之有愧。於是,在去年春天到東京出差時,他省下了部分差旅費,設宴招待庫本作為回報。
庫本出差岡山的第一晚,接風晚宴便定在“吉備路”,屜原還專程請歌女久喜子前來助興。這個久喜子是屜原好友的妹妹,亦是他的心儀對象。但屜原一介工薪族,尚無財力照顧女孩的營生,隻能在公司宴請來賓時盡量請她來助興。屜原向庫本吐露了自己與女孩的關係,庫本拍著他的肩膀道:“上次你在東京請了我一回,我豈有白吃白喝的道理?要不這樣吧,我改天也請你一頓,你盡管把那女孩叫來。”
屜原自然是推辭,若是應了邀,回頭又得以公款設宴作回報了。見青年態度堅決,庫本提了個折中之策:“難得與心儀女孩見麵,身邊卻多一個燈泡,多沒意思呀!就你們倆單獨處處不好嗎?你看這樣成不成……你還是花公家的,請女孩來,我就先失陪去看脫衣舞了。放心,我之後會在你上司麵前給你圓謊的。這樣豈不是一舉兩得?”
屜原感激庫本的好意,但仍不願意行此違規之舉。不過,他終究還是沒挨過對方的軟磨硬泡,半推半就地接受了。畢竟,獨自邀請心儀的女孩共進晚餐是他長久以來的願望。再者,“吉備路”的老板娘是友人的伯母,讓她在報銷單上做些手腳,她應該也不會拒絕。
客戶如此為自己著想,自己再推辭,反倒顯得不近人情了。
屜原將當晚的情況做了詳細的描述,愧疚不已地說:“庫本先生是為了給我打掩護才向警方說謊的。若這事害得他染上殺人的嫌疑,我真是萬死莫贖了。”
“感謝您能對我吐露實情,若此事確實與案件無關,我會把它爛在心裏。”
“唉……”屜原歎息道,“好在我還沒向公司報銷,這賬單還是我自己買了吧。雖說肉痛了些,就當換個心安。”
此次探訪的結果早在陶展文預料之中,隻是,給這樣一個涉世未深的青年下套,還是讓他感到有點良心不安。
但回過頭來一想,庫本的偽證與久留島一樣,簡直就是兒戲,很難想象真凶竟會在這麼重要的問題上如此欠考慮。
陶展文僅讓寶媛在“芳蘭軒”等待了40分鍾左右。
兩個人會合後,又遊覽了素有“岡山第一街”之稱的上之町商店街。這條街名號雖響,也隻是一條充斥著銅臭味的購物街罷了。寶媛也難見遊覽後樂園時的熱情,沉默地漫步於拱頂之下。
之後,兩個人又乘坐觀光的士將岡山市區草草遊覽了一圈兒,便要搭乘電車返回神戶了。
前往車站的途中,陶展文特意吩咐出租司機經過“葉村”旅店與脫衣舞廳“3S劇場”。二者均位於車站周邊,車子經過“3S”門前時,陶展文問司機:“除了這家‘3S’,岡山還有其他脫衣舞廳嗎?”
“城郊還有一家,但上月初閉店重新裝修了,這會兒可能還沒開張。”司機顯然精於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