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長生之陣(3 / 3)

高台上是整塊白玉雕成的床,上麵躺了個人,看不清楚。

“把他們抬出來,按北鬥方位擺在玉床下,然後放血!”老杜開口吩咐。

鐵籠鎖鏈被打開,下人們拉著他們的腿打算把他們拖出來,然後拖著李乘風的人就看到這本該昏迷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這下人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怎麼回事?!”這個變故讓不遠處等待的沈少爺頓時大怒,“他們怎麼醒了?!”

老杜顯然比他更加憤怒,大聲嗬斥:“讓開,不中用的東西!”

他一步上前,單手一揮,唰的一聲甩出一疊金光閃閃的符來:“風神聽令,縛!”

下一刻,那些金色符紙化為嗚嗚叫著的一團團風,直接衝入眾人之中,纏在了李乘風等人身上。

“白虎通神,護我金身!”袁天罡一甩拂塵,直接擋在了眾人之前。隻可惜他擋住了風,卻不能抹殺它們,那風還在呼嘯,袁天罡連日奔波,本就體弱,如今一直在強撐,很快額角就有豆大冷汗從鬢邊滑落。

李乘風衝出去,想要幫袁天罡分擔壓力。沒想到老杜卻是一笑,單手對陣袁天罡,另一隻手畫了一個圓圈,那圓圈如有實物般瞬間到了麵前,竟直接把李乘風捆住,讓他從空中掉到了地上!

“他怎麼突然那麼厲害了?!”王含光不信地喊,“怎麼這麼突然!”

“他一直在騙我們,在義莊他是故意的!”千紅似乎驚醒一般,突然看著老杜說:“你在義莊時說,葉佩姑娘是你最得意的作品……你在騙我們,故意混淆我們的視線,你最得意的作品,明明是你現在住的這具身體,對吧?”

老杜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不愧是判官千紅……不過我也沒想瞞你們多久。”

說完,老杜一推手,狂風力透袁天罡全身,袁天罡一軟,整個人直接跪倒在地。他猛地抬起頭,右眼剛浮現出黃光,老杜就半跪在地,反手亮出三根細長的長針,直接紮入袁天罡的頭頂!

“雖然很想和老朋友敘敘舊,但是,現在可不是好時候。”老杜輕聲說著。

“袁天罡”不甘地看了他一眼,閉上了眼睛。

“放開他!”千紅突然反手收了武器,說,“你要祭陣,我可以幫你。放了他。你也知道,他和我都沒有用處。”

“怎麼回事,千紅、千紅?!”王含光被綁起來的時候還十分莫名,為什麼打了一場之後,千紅突然就和老杜站在了一起?為什麼他們被綁起來丟到了白玉石床邊?

“把他們的嘴塞上。”老杜顯然沒心情和他們繼續說下去,很快下人就上前,把王含光和吳三娘的嘴都塞上了。

緊接著王含光就聽到老杜說:“把其他祭品都帶來。”

沈公子聽到老杜的話,使了個眼色,沒一會兒,就帶上來約莫一二十個人。

“都是按照仙師之前吩咐,特地挑好的人。”沈公子笑著介紹,十分驕傲的樣子。那群人大多都是青壯年,有一個甚至還是讀書人打扮,看上去似乎三教九流都有。這些人滿臉不忿和驚恐,顯然是被強抓來的。

隨後,這些人被老杜指揮著,一個個擺好地方,緊接著,王含光驚恐地瞪大眼睛。隨著老杜一聲“時辰到了,開始”,那些人的四肢都被割了一個口子,鮮血基本上是瞬間就湧了出來,落在地上卻似乎有什麼規律,很快便顯現出被鮮血染紅的圖案來——是一幅星圖!

如果袁天罡此時醒著,就可以認出來,這是一幅天幹地支的圖案,可是裏麵的五行星宿對應十分錯亂,看上去就像是門外漢隨意塗畫出來的。

隨著鮮血彙聚,這些血液居然違反常理地往祭台上攀爬,如同某種猩紅的蟲子一般,很快就到了王含光他們的麵前。

王含光嗚嗚叫著想打個滾擺脫那些爬行的血,可是卻根本沒有辦法移動,他感覺到一種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十分厚重壓抑的感覺,像是隨時要把他壓死一樣。

老杜拾級而上,走到了他們麵前,王含光隻覺得四肢劇痛,然後就感覺到全身慢慢發涼……他絕望地看著不遠處也被割了放血的李乘風和吳三娘,又看看不遠處的千紅——到此時王含光還不敢相信千紅真的背叛了他們,他以為千紅是在使什麼計策,可是千紅看到了他的目光,卻隻是抱臂站在那裏,她似乎是真的打算站在那裏,看著他們活活流血而死。

就在這個時候,那些血液彙聚在一起,最後一個圖案完滿。

與此同時,老杜從懷裏取出華佗鈴,放在了祭台上那個人的懷裏。

眾人同時聽到了洪鍾大呂一般渾厚沉重的聲音,李乘風掙紮著想看清楚這一切,卻看到整個地宮颶風驟起。

沒有任何征兆,也沒有來由,狂風呼嘯著卷倒一切,整個地宮從祭祀塔開始損毀,除了他們所待的這個祭台,其他一切都瞬間被卷入了風中——剛才還一臉急切的沈少爺、抱臂冷冷看著他們的千紅、昏迷不醒的袁天罡……

好在最後一瞬,李乘風看到千紅一把抓住了袁天罡。他稍微鬆了口氣,這樣也好,能逃一個是一個。

李乘風覺得自己已經開始意識模糊了,自從遇到那個道士,短短不到一年時間,他似乎就已經熟悉了這種瀕死的感覺,此刻竟然沒有別的感受,隻有一句短短的感慨——說好了要陪道士去長安的啊。

說來不好意思,遊曆多年的遊俠兒,自童年之後就再也沒去過長安。

不知長安如今是什麼樣子呢?

李乘風迷迷糊糊地看著這一切被颶風吹毀,那些雕龍畫鳳的屋簷,那些金器玉器,那些代表著浮華和權勢的一切……全部都被裹挾在風中,損壞、漂泊。

到底是為了什麼,人類會想要追求長生呢?

在生命快要結束的最後一刻,李乘風居然漫無邊際地想著這個問題。他其實從在義莊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十分不解,他不懂楚王和老杜他們的追求,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追求長生……熟悉的人、那些愛過的恨過的人都死了,隻剩下自己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樂趣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本少爺絕對不要死在這裏!!!”李乘風突然聽到一聲穿透力極強的嘶吼,他其實已經開始意識恍惚了,大部分聲音已經在他的世界消失,可是王含光這句話卻還是傳到了他的耳朵裏。

他竭盡全力掀開眼皮,就看到一身森嚴王袍戴冠的男人正被老杜攙扶著坐起來,看上去像是長夢才醒,又像是極度疲憊。那人勉強地坐著,老杜在焦急地問著他什麼話……

不遠處,王含光不知為何突然全身一彈,竟然滾了過去,而後像是觸發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那些源源不斷地往楚王和老杜身上滲入的新鮮血液,突然一瞬間被王含光打斷,幾乎是瞬間,王含光衣衫盡爆。

李乘風聽到老杜的怒吼聲,他追著王含光就要殺他,王含光滿地打滾,沒一會兒就滾到了李乘風的麵前。李乘風感覺到了一股龐大的能量靠近了他,讓他垂死的昏昏欲睡感突然一掃而空,而王含光自己絲毫不知,他還在挑釁老杜:“你這個醜王八,老跛腳,你來啊,來殺我啊!”

這是被嚇到了極致之後,突然開始不管不顧了。

他的話成功激怒了老杜,老杜直衝過來,王含光眼前一黑,被李乘風擋住了,下一刻他突然聽到李乘風喘息的聲音:“閉上眼睛。”

王含光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老杜的獰笑:“區區一個雜種,也想打斷我……”

而後,王含光突然聽到身邊傳來冰冷的鱗片爬地的聲音,似乎有什麼巨大冰涼的軟體動物從身邊蜿蜒而過,他死死地閉上眼睛,就聽到天地震動的聲音,“轟隆隆”——

巨大的聲音淹沒了一切。

王含光昏倒過去之前心裏想的是:“爹,娘,孩兒不孝,還沒給王家留個後呢……”

4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王含光聽到了鳥雀的叫聲,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在一個很熟悉的地方——小虎家!

身上柔軟的綾羅光滑舒適,王含光忍不住在床上打了幾個滾,然後才噌地坐起來,疑惑地自言自語:“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然後他聽到了小虎的哭聲。

王含光頓時坐不住了,直接披了衣服出門,就看到院子裏麵,一直都十分堅強懂事的小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他大聲吼著:“你們說的不對,我爹才沒有做壞事,我爹沒有!”

他身邊圍著幾個熟悉的人,一身黑衣的李乘風、一身道袍的袁道長,還有抱胸站在假山旁的紅衣千紅。

倒是沒看到吳三娘。

“小虎,你是個男子漢,你爹做錯過事情,可是這和你沒有關係。”李乘風蹲下來對小虎說。

不得不說,一臉英正之氣的李乘風說這些話的時候特別有說服力,小虎本就崇拜這位身手很好的哥哥,這會兒看李乘風一臉嚴肅,雖然還是在哭,但是卻稍微鎮定了一些。

他抽了抽鼻子,甕聲甕氣地說:“我爹、我爹不會欺負別人的……”

“小虎,你爹也許是個好父親,但是不代表他永遠隻會做正確的事。”李乘風嚴肅地說,“而且他做錯了什麼,你不必羞恥,你是你,你爹是你爹……你要學著他做好的事,別去做他做錯過的事,知道了嗎?”

小虎看了看他,心中顯然極為難過,一時難以接受。

可是大約他也知道李乘風說的話無可反駁,於是他哭了一會兒,突然一跺腳,轉身往屋內跑去。

“小孩子一時接受不了是正常的,讓他自己待一會兒吧。”袁天罡歎了口氣說。

王含光看小虎跑進去才走過去,他也不問小虎在哭什麼,聽聽就知道這孩子定是知道黑貓殺人的事情——小虎的父親被殺,大約是因為當年曾參與過欺辱葉佩的事兒。

隻是不管人家父輩怎麼樣,小虎確實是個好孩子,王含光隻希望這孩子快些從這個打擊中走出來。

不過這事兒還不是他的當務之急,他現在更重視的是:“道長、李少俠,你們怎麼還讓這個叛徒和我們一起!她可是看著老杜要殺我們!這個心腸狠辣的妖女!咦?我……我的手和腳,我怎麼好好的?”

王含光痛斥完千紅,才後知後覺想到,他可是手腳被開了四個口子放血的人,怎麼這會兒卻活蹦亂跳的?

他扒拉自己的手臂和腳看了一下,皮膚十分光潔,沒有任何創口。

“你因禍得福,占了大便宜了。”王含光正大驚小怪,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曼妙的女人聲音,他訝異地回頭,一個穿著藍翠南疆服飾的女人撞入眼簾——這女子露著白生生的胳膊,手腕上套著銀鐲,頭頂戴著繡了花鳥的三角帽,上麵的銀飾叮當作響,襯著一對酒窩,讓王含光隻覺得呼吸都停滯了一秒。

“三、三娘?”王含光愣了半天,才認出來這個美麗女人居然就是和他一路同行許久的吳三娘!

“好看嗎?”吳三娘笑了一下,說,“我以後再也不穿那黑漆漆的袍子了,死也要漂漂亮亮的死!”

王含光想到她在活死人墓時咬牙切齒地說,出來之後一定要穿得漂漂亮亮的,不能這麼灰頭土臉的死……原來她還記得這事兒。

“好看,特別好看。”王含光一時找不到別的話,訥訥地點頭。

倒是旁邊的李乘風說話了:“王兄弟,你有什麼要交代的,這兩天全部交代完,此地事情已了,我們需要加快速度入長安了。”

“事情已了,到底發生了什麼?”王含光是最後一個醒過來的人,這會兒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頓時好奇地問,“我身上的傷怎麼了,怎麼因禍得福了?”

“這事還得從這枚金針說起。”袁天罡從懷裏摸出吳三娘的傳家金葉,也就是華佗鈴內破魂十三針之一,他看著這枚金針,輕聲說,“當時老杜之所以聽到華佗鈴就不管不顧是有原因的,華佗鈴比我在記載之中看到的還要神奧許多……我看到了一段完整的記憶——華佗鈴的記憶。”

“什麼?”王含光愕然,這鈴鐺還有記憶的?

而袁天罡已經開始說起,從鈴鐺響起的時候,昏迷的他突然就仿佛被什麼東西叫喚著,慢慢地看到了麵前飛舞的落葉,他不知不覺地跟著蕭瑟的落葉一路往前走,一直往前走,最終眼前一亮,看到了一個打扮得和王含光一模一樣的人,此人正在宮中大發雷霆,咬牙切齒地說話。

袁天罡花了點兒時間才知道他就是楚王,而楚國此時焦頭爛額,有滅國之危。

大軍壓境之際,楚王還在瘋狂地逼迫所有人為他尋找天下奇珍,用以豐沛自己的陵墓。一個穿著司天監少監服飾的年輕男人一直在跟他說,一切十分順利,按照卦象推測,四百年後,楚王將會醒過來。

此事讓楚王大為開心,他大量地賞賜金錢財寶,這少監卻不為所動,一副雲淡風輕的高人之姿,讓楚王更加心悅誠服。

袁天罡當時已經猜測到,他大約來到了一段過去之中,所以他隻是慢慢地看著,想看看華佗鈴到底想要告訴他什麼。

而後他看到了興建完整的陵墓——站在山川的頂部俯視整個榕城,山與水最終構成了一個曲型雙魚圖案,也就是傳說之中的太極陰陽魚圖案。

這陵墓被設置成了一實一虛,以極陽極陰對撞,構成完整的生機循環。

楚王墓乃是極陽,與楚王本身命格相襯,且是整個陣中最為核心的位置,所以需要一個與之相輔相成的附墓,還需要一個相稱的墓主人,從而達到恒定統一。於是在多方測算尋找之後,袁天罡看到了珍珠夫人被毒死的一幕。

“珍珠夫人是被楚王毒死的?!”說了那麼多,王含光對此事最為驚訝,他幾乎驚得要跳起來了,不敢相信地說,“不可能,珍珠夫人可一點兒都沒……”

一點兒都沒有怨恨,似乎也根本不知道當年她死亡的真相,她一直說是自己體弱多病的關係才會早早香消玉殞。

袁天罡點頭,說:“我確實看到了珍珠夫人被賜死,不過此事是金娘子親手辦的……然後金娘子自殺殉主,其他人則是以照顧不周的名義,全部被坑殺陪葬。”

楚王沒想到的是,這裏麵出了一個巨大的變數,就是華佗鈴。

當年華佗鈴輾轉多地,落入楚王宮,寶物有靈,並不顯眼,後來被當作金器直接帶入珍珠夫人的陵墓陪葬,因這一道巨大生機作怪,直接破壞了楚王的全盤計劃。

或者也可以說,是榕城所有人的命還算不錯,因為一旦這個長生大陣完全成型,到時候隻怕要死百萬之數,不但如此,這附近千裏隻怕會草木不生,成為徹底的死地。

好在此法太過陰損,所以總是波折橫生。

“簡單來說,活死人之地就像是時間被鎖住的夾縫,而這個夾縫擴大之後,被卷入的人太多了,於是周圍就越來越失衡……”看到大家似乎不解,袁天罡輕聲補充。

不是葉佩也會是其他人,當活死人之地擴大到一定程度時,一定會引來惡果。

“道長,我沒搞明白,你的意思是說,咱們繞了一大圈……敢情這整個榕城的問題都是這長生陣弄出來的?”王含光聽到這裏,忍不住打斷了袁天罡的話。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唯餘一線生機。”袁天罡看著他,說,“這一線生機,你覺得是什麼?”

王含光完全不懂。這種話題好像是他爺爺和他爹他哥喜歡討論的東西,他每次聽到他們沏茶聊著這些,就覺得腦袋劇痛,現在聽著道長一說,王含光都能想起來那些年聽得雲裏霧裏的痛苦時刻。

“用司天監的說法……天地萬物,你可以想象它是兩條太極陰陽魚……”袁天罡輕聲說,“有光的地方,就一定有暗……”

陰陽相輔相成,光暗相伴相生,天地萬物都是由這樣的矛盾調和構成。有明有暗,有因有果,所有事情全都是如此,森嚴有序。

楚王布下殺局之所以沒有成功,那一線生機,恰好就在意外之上。

無論是被帶入陵墓的華佗鈴,還是葉佩的那隻靈尨殺人,從他們開始追查這件事情,誤打誤撞到了墓中,其後帶著華佗鈴回城,讓老杜主動暴露殺人,甚至誘他們入陣想殺了他們……這裏麵一環扣一環,缺了哪一環,這件事情在真正爆發之前,都永遠不會為世人所知了。

“說到這個,最後到底怎麼回事,老杜死了嗎?還有我們怎麼逃出來的?”聽到這裏,王含光才想起來最開始的問題,他一迭聲問著,“還有我到底怎麼好的?”

“沒發現老杜的屍體,他可能是跑了。”這次回答的是吳三娘,她聳聳肩說,“李兄弟說他昏迷之前看到老杜在問楚王什麼東西在哪兒,道長說那殘陣根本不足以複活人,他估計一開始就隻是想把楚王弄醒了問他什麼問題而已。”

“順便再弄點兒生機,支撐他在找到下一個地方之前別死掉。”千紅終於走過來,對王含光說,“小胖子,你這次是運氣好,他忙活七十年,結果不知道為什麼,這滿城之人溢出的生機大半竟被你享用了,別說是你那幾個小傷口,隻怕腸穿肚爛,你也能立刻活蹦亂跳。”

“啊?那城裏人沒事吧?”王含光頓時急了,都忘記他單方麵跟千紅不共戴天的事情了。

千紅微微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吳三娘開口說:“沒大事,陣法已破,最多體弱的人要臥床休息一陣子,你別擔心了。”

王含光這才鬆了一口氣。

“那榕城的事情……徹底結束了?”王含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他聲音很小,有點兒沒有底氣。

“差不多了。”袁天罡看著天際,輕聲說,“不過到底是上古殘陣,終究還要把那些陣中的人樁全部請出來好好安葬,才算是真正了卻所有事情。”

袁天罡這話輕飄飄的,王含光想到地底鎮壓的無數冤死之人,忍不住渾身一冷。

這榕城百姓……隻怕要嘩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