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reference_book_ids\":[7078173533162966046]}]},\"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一 夔州，白帝城。東漢初，公孫述據蜀稱帝，自詡有金德焉。五行中白色屬金，故名為白帝。出白帝城，東行二裏許，一壩如盆，乃西湄縣治地。平壩狀如紫茄，俗呼為茄子壩。巫溪妖嬈，繞壩而流。《輿地紀勝》載，巫溪又名飛烏水，源出秦地飛烏山，一路奔騰至茄子壩，納白馬河入懷。雙流既彙，水勢漸大，浩浩東入大江。茄子壩雙流環抱，十數條青石小巷，橫陣在磨盤山下。傳袁天罡過此，登磨盤山而觀，見茄子壩雙流合抱，又九曲水環繞，言必出達官顯貴。此言一出，誘得劍南豪室富戶，紛紛遷居於此。一時間內，小小西湄縣城內，房產地價飆升，幾與夔州城等值。開元九年，春三月。遂州別駕劉春陽，告老還鄉夔州，經不住朋友慫恿，悄悄來到茄子壩，隱居長慶街上，築園自寧。所構劉家莊，背倚磨盤山，前臨巫溪水，巍峨壯麗，實乃邑內第一大莊。翌年中秋，劉春陽應友人相約，赴夔州白帝城賞月。隨行者計二人，一為西湄令張永康，一為縣丞王喜君。誰知三人同去，卻隻有兩人回來。縣令張永康說，劉老爺飲酒後，墜長江而歿。王喜君滿臉鐵青，也是這般說法。依大唐律例，縣衙撥銀百兩，為劉別駕舉辦喪事。秋九月，十八日。夜，亥時。劉家莊再遭橫禍，百十不明身份者，圍莊瘋狂殺戮。一莊三十六口，竟無一人幸免。張縣令的師爺，名兒叫作牛犇，善陰陽五行。逢人便說，劉家人不懂地輿，擅自動了前院照壁，觸動了“煞”氣，故而有此一劫。邑內出此大案，張永康寢食不安，一邊據實呈文，上報州府衙門，一邊盡遣縣衙捕快，四出偵緝歹人。劉家莊內，血跡斑斑猶存。然任由衙捕巡查，始終難覓蛛絲馬跡，似乎應驗了牛犇所言，劉家人撞了“天罡地煞”，遭到厲鬼索命！久尋無果，巡捕房壓力山大。張縣令尤為心煩，口裏生滿了火疔瘡。也難怪，由雁江丞知西湄令，尚不足三月時間，就攤上了這碼子事，能不心煩嗎？初蒞西湄，人生地不熟，辦起事來礙手礙腳，案件毫無進展。尤令人心煩者，家小尚無居所，拖兒帶母七八人，擠在縣衙一雜物間，生活十分不便。張永康心一橫，索性搬進劉家莊，權且過渡一下，既解了後顧之憂，還可就近找找線索。鐵匠鋪胡幺爺說，自打縣太爺搬進劉家莊後，每當夜深人靜之時，都會聽到“鬼”幽怨的哭聲。又說月夜裏尤甚，往往見一女子，身穿白衣白裙，遊蕩在後花園裏。張氏一家老小，駭得要命。剛住進去三天，就匆匆搬了出來，依舊擠在雜物間裏。縣太爺納悶兒，世上哪有鬼神！莫非歹人所為，與凶案有關？為弄個明白，多次帶著牛師爺，黑夜潛入劉府蹲守。說來硬是奇怪，一連蹲守十餘夜，莊上既無古怪哭聲，也未見鬼影出沒。案發年餘，衙捕竭盡全力，始終無法破案。張永康的心裏，壓著塊大石頭，長期不能釋懷。他曾於酒後，私下對人言及，劉家莊滅門慘案，必定另有隱情……縣丞王喜君，笑他沒能耐破案，編些“玄龍門陣”唬人。獨自進入劉家莊，欲探個究竟。翌日天明，人們驚訝發現，逞能的王縣丞，吊死在大門枋上。事出玄乎，讓人莫名其妙。從此以後，邑人談“鬼”色變，無人敢再入劉家莊。西湄凶宅之名，邑境內盡人皆知。二 開元十三年，夏六月。李白東來夔州，偕吳指南入邑境，駐足在西湄驛館。每日裏，喝酒吃肉，逍遙快活。耳朵裏聽的，全是這樁怪事。李白心裏好奇，世上真有鬼？執意要去劉莊，欲探個明白。吳指南隨從李白，活出了人樣兒。聽說李白要去劉家莊，生怕出啥意外，極力勸阻不讓去。“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李白向來膽大，吳指南越是勸阻，他越來了勁，非要去看看不可。六月初九日。當天夜裏，清風明月。晚飯後，李白換一身勁服，隻身前往長慶街。劉家莊已破敗，荒蕪的庭院裏，野草雜亂叢生。李白手執一卷，端坐在書房中，切盼女鬼光臨。初更時，草蟲幽鳴。李白興趣盎然，閱讀正酣。二更天，蟲鳴聲愈急。李白興趣漸失，掩卷枯坐書案前。豎起雙耳聽，偶聞梁間蛇竄，又或鼠齒“剝剝”啃木。哪聞鬼哭？更無鬼影！李白興趣全無，側身倚靠書案上，閉目養起神來。假寐中，有人飄然至書房，正睜著一對大眼，默默注視著自己。李白心頭狂喜，猛然睜開雙眼，四下飛速一掃。書房裏，空無一人。唯一縷清風，從窗洞徐徐吹入。李白滿臉詫色，自己長年習武，警覺異於常人，明明有人飄然而至，為何不見蹤影？果如村夫所言，有“鬼”不成？！李白搖搖頭，直覺告訴他，此“鬼”不是鬼，隻不過輕功了得罷了。李白站起身來，緩緩踱著步，既然不是鬼，倒要查個水落石出。遂步出書房，四處一一巡找。然轉遍整個劉家莊，終一無所獲。翌日，晨。吳指南早起，站在驛外張望。見李白平安歸來，才長長鬆一口氣，大讚兄長英武了得。李白悶悶不樂，一言不發回到驛館，倒頭呼呼大睡。午時。吳指南走在街上，先去一家燒臘店，切了三斤鹵豬頭肉，又到隔壁的食店，購得四個火燒麥餅，外搭兩籠熱湯包，提一塊匆匆回到驛內。李白早起了床，正餓得饑腸轆轆。見到大包小包的飲食，歡喜得隻顧要吃。一邊大口咀嚼，一邊與吳指南耳語。吳指南嚼著饃，連連點頭應諾。夜裏，戌時。李白再往劉家莊，依舊坐在書案前，裝模作樣讀《春秋》。讀未幾，又沒了興趣。如昨夜一般，側身靠書案上，假裝著呼呼入睡。二更天。書房內，月色突暗。李白知道來了，保持姿勢不變，隻把兩眼微微睜開。他終於看見，書房窗戶外，有一個體態輕盈的人，靈貓般啟窗而入。那人來到案前，雙眼專注於李白。李白依舊假寐，嘴裏鼾聲均勻，兩眼借著月光，卻看得甚細微。來人眉宇間，滿是憂戚之色，行為舉止有度，沒有絲毫的惡意。遂放鬆警惕，靜觀其變。“鬼”一身素白，端立書案前，紋絲不動。漸漸地，兩眼有淚溢出，哭泣聲幽幽而來，其聲悲切怨恨。夜深人靜，月色皎然，如聞“鬼”哭。“青蓮李白乃劍仙，劉十娘素仰慕，奴家大仇可報矣！”李白聞言，怦然心動，起身欲相詢。突然間，書房內外，燈火通明。吳指南領十名驛卒，喧囂著闖入書房。白衣人正悲切間，事起倉促，情急下身影飄動，欲奪窗而逃。李白大急，拍案一躍而起，用自己魁梧的身軀，堵住了那扇窗洞。嘿嘿，好不容易見了“鬼”，怎能讓他跑掉呢？白衣人沒了去路，即刻揮起雙掌，直劈李白麵門。李白旨在擒拿，哪會和他真打？隻是見招拆招，似貓戲老鼠。兩人皆快手，瞬息間，交手十數回合。白衣人掌法飄忽，柔弱無剛勁之風。李白以此判定，此“女鬼”無疑。便主動停了手，令吳指南拿下。眾驛卒發聲喊，齊齊用手中棍棒，將白衣人壓在地上。白衣人破口大罵：“好賊子，原來一丘之貉！”那“鬼”惱怒異常，連聲音都變了調，卻黃鸝般婉轉悅耳。果然是個女子！李白示意吳指南，將她麵罩摘下來。就著淡淡月光，見她容貌十分姣好，年紀二十許。心中十分詫異，脫口問道：“汝為何人？潛入白讀書處，可是要刺殺某乎？”女子昂著頭，杏眼圓睜，怒叱道：“果如是，一刀宰了爾，倒也幹淨。”語出惡毒，似仇深如海。李白雖不愛聽，卻也不以為忤，繼續發問道：“汝若不行刺，卻是為何？”女子滿臉鄙夷，輕哼一聲道：“哼，一丘之貉，說之何益？”驛卒不明就裏，然而得了銀兩，被吳指南請來紮場子，自然唯命是從。見他敬重李白，以為是其主人，又見白衣女子說話，句句帶刺衝撞李白，便把棍棒杵得山響，齊聲吼起殺威號來。李白哈哈大笑，竟有了堂審的感覺。嗬嗬，這就是官威嗎？硬是趾高氣揚哈，難怪人人都想當官呢！李白笑畢，依舊和顏悅色：“汝果有冤情，自可詳細說來，某或可助之！”女子滿臉毅色，照地上啐一口。“呸！”吳指南性蠻，打小頑劣慣了，見李白迂腐如少時，尚不如街痞狡獪，哪懂得拷詢問話之道？遂走上前去，甩手一掌摑臉上，複戟指大聲叱罵：“瓜皮惡婦，不識好歹！眾夜半入破宅，你道為何？真是見了鬼了！”李白眉頭一皺，不知吳指南何意，聽他滿嘴汙言穢語，忙止之不可魯莽。女子挨了一掌，臉上火辣生痛，又遭他一頓臭罵，更加地麵紅耳赤。李白於心不忍，輕聲吩咐吳指南，她既不肯說，隻好帶回驛館，天明交縣衙處置。聽得要交縣衙，女子頓時大急，強著脖子不肯去。恨聲說道：“小女子既被拿住，告知你又有何妨？劉春陽乃家父，四年前的中秋節，應邀到夔州賞月，誰想遭張賊陷害……”一邊輕聲訴說，一邊幽幽而泣。李白聽得仔細，白衣女不是別人，正是劉別駕的千金，劉十娘是也。劉家莊遭殃時，小女子才十六歲，因寄宿郎舅家，才未遭歹人毒手。四年來，為保護劉氏家業，更為報仇雪恨，她一個弱女子，過著“鬼”的生活。白天不敢現身，夜裏則壯起膽子，戰兢兢裝神弄鬼，阻嚇圖謀劉家莊的人。十娘所述，泣而涕流，如聞幽咽。李白鼻尖發酸，幾欲淚下，強忍著大聲問道：“十娘所言，可有人證物證否？”十娘見問，忙跪於地，痛泣不止：“公子如若不信，可派人至縣衙後庭，去那棵百年桂樹下，挖掘便知。”李白聞言，深信不疑，忙出蘇頲所贈銅章，鄭重交與吳指南，讓他火速前往夔州稟報。知州尹長林，乃蘇長史同袍。得報哪敢遲疑？親往西湄取證。四更，譙樓鼓響。尹知州乘快馬，帶著一包物什，匆匆趕到劉家莊。包內，骷髏一具，官符一塊，玉扳指及玉佩諸物若幹。劉十娘一見，痛哭欲絕。“阿爺……”尹長林情知不假，急領百十衙役，趕往西湄縣衙，將張永康擒獲。天既明，四鄰轟動。尹知州就近升堂，會審於西湄縣衙，觀者蟻湧。張賊永康被拿，情知罪孽深重，未及過堂，已盡招其罪。原來，張賊初蒞西湄，聞劉家莊風水絕佳，有心據為己有。私下言於王喜君，又贈黃金百兩，謊稱曾遭劉春陽打壓，欲借機報
第五章 仗劍去鄉國禦風出夔門（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