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過是普通的宮女,以前見到安王,也都是遠遠地看上一眼,與安王離得這麼近,還是頭一次。她的呼吸不由地急促起來,也不知為何,臉竟紅了。

李溶垂頭看著冰兒,是個相貌秀美的女子。隻是宮裏美麗的女孩子太多了,有幾分姿色想要成為妃嬪的女子,更加是用盡伎倆,時時想要吸引皇上皇子們的注意。這少女雖美,卻也並不是美得讓人一見傾心的絕色。

更可恨的是,她竟破壞了他的計劃。紫衣局的魚尚宮一直不知深淺,據說能成為紫衣局尚宮的人,必然有不凡之處。雖然皇位更疊,但自二十年前她升為尚宮後,便一直穩居尚宮之職,平日裏謹小慎微,幾乎不曾出過過錯。這女人究竟是誰的人?

他微微一笑道:“你的武功不錯,以後就調到十六宅專門伺候我吧!”

他雖是微笑著說出這句話,冰兒卻莫名其妙地覺得那笑容不懷好意。她機靈靈地打了個冷戰,注視著李溶的背影離去。臉上的紅暈早便消失了,為何會覺得安王注視著她的目光裏竟帶著一絲厭惡與痛恨交織的神情呢?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夜深了,冰兒仍然在整理自己的衣物。門悄然打開,魚尚宮飄然而入。尚宮輕功絕佳,走路如同仙子淩波。冰兒常想,尚宮大人年輕的時候一定是位傾倒眾生的美女。

她是尚宮大人養大的,兩人情同母女。

“尚宮大人,還沒有睡?”

尚宮歎了口氣,一邊檢視著冰兒的衣物一邊道:“我還是覺得不放心。十六宅是皇子們居住的地方,除了安王和光王外,還有幾位皇子也住在那裏。你的個性最容易得罪人,以前在紫衣局裏也便罷了,現在去了十六宅,萬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位皇子,隻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伴君如伴虎,在這宮裏,離君王越遠,才會越安全。”

冰兒笑了,投入尚宮的懷裏:“我知道了。我會謹言慎行,絕不多說一句話,一切都會忍讓的,大人就不必那麼擔心我了。而且調我過去是安王殿下親自下的旨意,誰又能違背呢?”

魚尚宮歎道:“若是光王也便罷了,誰不知安王是這宮裏的魔王。”她隻說了這一句便不再說了,她一向謹慎,不該說的絕不多說一句。這句話對她來說,已算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冰兒笑道:“我知道。安王是當今皇上的幼弟,一向都最受寵。宮裏的人都怕他,我當然也怕。我會小心服侍,就算是出了什麼差錯,也絕不會連累尚宮大人。”

魚尚宮蹙眉道:“我並非是怕連累,我隻是怕你少不更事。”

冰兒也自覺不妥,忙道:“我說錯話了,大人千萬別怪我。您放心,我每過一段時間就回來看您,把我做過的事說過的話都一一向您彙報。”

魚尚宮這才勉強點頭道:“萬一出了什麼事,立刻找人通知我。記住,紫衣局永遠都是你的家。”

冰兒心裏一酸,眼睛有些泛紅。在這宮裏,真正關心她的人也隻有魚尚宮。不知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誰,她是一直將魚尚宮當成自己的母親的。

雖然同在後宮,以後她在十六宅當差,不可能時時見到魚尚宮,又怎會沒有離愁別緒。

或是因這離愁別緒的原因,她脫口吟出一首詩來:“永巷重門漸半開,宮官著鎖隔門回。誰知曾笑他人處,今日將身自入來。”

這詩才一吟出來,魚尚宮驀然臉色大變,失聲道:“你怎會這首詩?”

冰兒怔了怔,怎會這首詩?是從哪裏聽來的嗎?連她自己都記不得了。

不過是一首詩罷了,為何尚宮大人會如此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