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找了一家咖啡廳討論畫稿內容和設計排版等事情,不知不覺,兩個小時就過去了,咖啡已經喝完,兩人的會麵也結束了。
木菡目送韓易茗離開咖啡廳,等他背影消失在人海中時,她忍不住半撐起身體歪到鐵柵欄外麵去看。她鬼使神差地打了輛出租車跟上去,一直從市中心跟到了木桐鎮,絞盡腦汁地想求偶遇。最後,她用了最拙劣的伎倆——裝模作樣地問路。
她在韓易茗抬起頭時,道:“啊,韓總?”
“木菡老師,好巧又遇到了。”
“我有個工作,要在木桐鎮做一個實地考察,這哪裏有酒店啊?”她覺得自己裝得倒是挺像的,小金人不頒發給她天理難容。
“小鎮沒外人,所以也沒旅店,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來我家留宿,我家還有許多空房。”木菡當然求之不得,剛想答應,又猛地想起什麼問:“叔叔阿姨不會介意吧?”
刹那間,悲傷鋪天蓋地地籠罩在他身上,他的神情有微妙變化,但轉瞬即逝。他語氣澀澀的:“我一個人住。”
“啊?”
“家裏隻有我一個人。”韓易茗簡單粗暴地解釋,“我父母都已經過世了。”
木菡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在她的印象裏,韓家是鎮上有名的製茶世家,韓易茗的父母也是鎮上能夠呼風喚雨的大人物,怎麼忽然之間就過世了呢?
她突聞他父母的死訊,心猶如從懸崖上墜落,尤有餘悸。她不知道這麼多年來,韓易茗到底經曆了什麼。
幾秒後,她回過神來,倉促地道:“對不起,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韓易茗打斷了:“沒關係。”他此時的神情雖然已經恢複自然,但對她的距離感卻明顯增強了。
到韓易茗家後,木菡望著眼前巍峨的大宅久久不能言語。
在木菡的印象裏,韓易茗家的房子是鎮上最大最好看的。那一排排濃青色的磚瓦,在煙雨朦朧中就是畫中的景象。而現在這座宅邸就像是沉睡又瘦削的獅子,沒了生氣,卻令人肅然起敬。
進了宅邸,因為兩人彼此不熟,最初隻能聊工作。
在交談中,木菡不難看出韓易茗的繪畫造詣上遠遠高於自己,她不明白,韓易茗為什麼還要向她約稿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於是試探性地問:“你好像挺懂畫的,學過?”
“愛好。”
氣氛頓時又變得凝重起來。木菡拚了命地想要活躍氣氛:“那你的欣賞能力還挺好的,跟學過一樣。”誰知道卻適得其反。
“謝謝。”韓易茗不再說話,他身上像裹著層層濃霧,令人捉摸不透。
氣氛繼續往下沉。木菡本來也不是特別活潑的性格,隻是忽然遇到他,心湖才化成大海,洶湧澎湃。而等風平浪靜了,她還是那個清雅的文藝女青年,實在沒有能力活躍凍成冰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