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煜恩點點頭:“後半輩子都免費!”
“你倆啊!”木箐一前一後指著兩人,無奈道。
最終,在木菡幾乎是胡攪蠻纏的撮合下,木箐還是同意和吳煜恩住一起。木菡決定在家吃上最後一頓吳煜恩的手藝,再回木桐鎮。離開前,她給韓易茗發消息:“易茗,我明天上午的飛機。”
“大功告成了?”韓易茗問。
“必須的!”木菡得意地說。
“幾點落地?我來接你!”韓易茗說。
“十點四十,回去正好吃午飯,好懷念厲嬸的手藝啊!”木菡感慨。
“饞貓。”韓易茗道。
自從厲睿和蘇芩在一起後,陸婉兒更加不願意出門了。她感覺自己成了全鎮的笑料。
韓易茗曾以店鋪的名義去探望她,但被拒之門外。後來,陸婉兒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木桐鎮,沒有和任何人道別。陸家人擔心她走不出情傷,所以把她送去小姨家住一段時間。再往後,他們聽說陸婉兒要嫁人了。
十一月,韓易茗耗時兩個月,將Edmond的生意拿下,是一單大生意。
他考慮到所有茶葉都是人工炒製的,非常耗費時間和精力,所以根本不敢考慮量大的訂單。因此和厲睿商議:“厲睿師兄,我想先把廠房成規模地翻修一下,再購買一批全自動機械製茶的機器,這樣節約人力,提高效率。”
在木桐鎮,所有的茶葉都是純手工,就算科技發達,已經有機械可以取代,他們依舊保留傳統的方式,這是一代茶人在製茶上的執著。
厲睿有些猶豫,他反問:“製茶都全自動,依靠器械了,那還用製茶師幹什麼?”他們的手藝還有什麼用?
老李頭知道此事後,也極力反對,他心頭根深蒂固的想法就是製茶是手藝活,所有的滋味都在指頭上。
韓易茗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要替換,將來訂單越來越多,根本就做不到全部都是手工製作。他說:“厲睿師兄,要不這樣。咱們機器製作的茶,價位低一點;純手工製作的,價格高一點……”
整個冬天,他們就在研究這些東西。他們先購入一輛機器,反複研究和操作,然後,韓易茗才購入了一批機器。雖然老李頭依舊不甘願,但對於年輕一輩,他也嚐試著放手了。
每天晚上,韓易茗都工作到深夜,木菡忍俊不禁,開始調侃他:“我身邊怎麼全是工作狂。小時候是我媽,現在是男朋友,你說,將來你會不會為了拚事業,忽略家庭啊?”
“那當然不會。”韓易茗放下手裏的活兒,拍了拍大腿,“坐過來。”
木菡過去,坐到他的腿上。韓易茗輕輕摟著她,將下巴墊在她的肩膀上,宛若囈語地道:“木菡,你一定無法想象。山月茗,是我用這麼寶貴的東西換來的。我不能失敗,真的不能失敗。”
韓易茗從未這般功利過,但在茶園的事情上,他卻執拗得讓人覺得世俗,一身畫家氣質全無,也難怪蘇芩曾吐槽他油膩。但是沒有人知道,他內心那份向死而生的柔軟,是多麼明亮,熠熠生輝。
韓易茗比誰都清楚,每個人與生俱來的美好品質,終將在歲月的蹉跎中慢慢消磨耗損,而他分了太多的堅韌和信念在繪畫上,他甚至不知道,軀殼裏殘存的那點東西,還能不能支撐他走完山月茗的一生。
那時候,他已經無路可走,但又必須做出選擇。他相信上帝是公平的,不可能在繪畫上親吻過他一次,還在製茶上親吻他。他幾乎可以想象,手無寸鐵的自己在這條危機四伏的道路是如何苟延殘喘。
他需要將自己在繪畫上的力量和意誌,轉移到製茶上。他要放棄一樣東西,斬斷所有的退路,從而時刻提醒自己是付出了如何慘痛的代價,才走上這條道路的。
路途中,不論多麼艱辛和曲折,他都不能放棄。體麵也好,狼狽也好,哪怕是跪著向前爬,他也不會有絲毫猶豫。
茫茫前路的有一束光,那裏藏著父輩的信念,藏著父輩曾經的輝煌,他要到那裏去,好好睡一覺。
“木菡,如果我成功了,我還是想繼續畫畫。”這就是他在狼狽時,始終不願作畫的原因。他知道,自己的畫肯定賣得出去,但功利之下,他難保自己不會為了討好客戶而忤逆本心。他不願心中的聖潔之地,沾上汙穢,一絲一毫都不願意。
“好。”木菡往旁邊側了側,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頸。她順勢吻了吻他的額角,給他無盡地鼓舞,繼續道:“好。”
其實,作畫也好,製茶也罷,她什麼都不在乎,隻要他開心就好。
“遇見你可真幸運啊……”韓易茗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