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1 / 2)

�jWB9�薑茂再一次見到趙平壤,是在分開後第九年的夏末,在客戶的公司大樓。

那天她正從公司樓出來,看見一輛物流車在門口卸貨,她就是這樣看見了趙平壤。

那天很突然,也很熱,她就坐在暴曬了兩個小時的車裏,一直看著他卸貨。

*

傍晚回了易妁秋的家裏,母女倆吃過晚飯,拿了盒冰激淩,百無聊賴地坐在影音室看電影。伊朗老片——《橄欖樹下的情人》。薑茂身上搭了條薄毯,微微依在易妁秋的身上,一麵看電影一麵吃冰激淩。倆人默不作聲地看了一個半鍾,影片結尾有一個漫長的鏡頭,易妁秋擦了擦眼角,感性地說:“這種樸質的電影總是能打動到我。”

薑茂看著字幕,沒應聲。

“致和什麼時間去美國?”易灼秋側臉問她。

“下周一。”

“你們婚紗照來得及拍?今天都周四了。”

“他要想拍等回來了再說。”薑茂不怎麼在意道。

“回來就要舉行婚禮了,照片哪會洗出來?”易妁秋由著性子,緩緩地問:“不是說要去巴黎拍?”

“正好,我也不想拍。”

“你不期待婚紗照?”

“不期待。”薑茂淡淡地笑笑。

“你們商量好就行,結婚不是一個人的事。”易妁秋說。

“嗯,我看著辦,”薑茂點點頭。頓了一會兒,她隨口提了句:“我今天碰見趙平壤了。”

“平壤?”易妁秋看她。

“嗯,趙叔叔家的兒子,”薑茂說:“他在南城的物流中心工作,不清楚是打工還是自己經營。”

易妁秋沉默了會,問:“你同他打招呼了嗎?”

“我早些年有聽人提過,他當年沒考到北京,好像讀了所普通大學。”

“沒,”薑茂搖頭,“他當時正在卸貨。”

“回頭再碰上了,就讓他來家裏坐坐,”易妁秋說:“他爸當年調任別的省,咱們也沒去送。”

“好。”薑茂應了句。

“你爸從前有跟他爸聯係,後來他爸下海經商關係就薄了。早前聽說他畢業後進了銀行……”易妁秋話音一轉,又了然道:“平壤舅舅是做物流發家的,估計平壤也轉行經商了。”

“趙叔叔從商了?”薑茂有些驚訝。

“五六年前就從商了,”易妁秋說:“先是因為某件事被降職,後來也就下海經商了。應該在廣州做外貿,好像過得不太順,賠了不少。”

過得不太順,就是不好。

薑茂也沒再接話。

*

晚上十點從易妁秋家出來,一麵同詹致和聊電話,一麵走去一公裏外的公寓樓。詹致和三天後要去美國出差三個月,他和薑茂的婚期定在三個半月後的初冬。他在電話裏朝薑茂歉意地商量著婚紗照的事,薑茂寥寥應了句,拍不拍都行,無所謂。

詹致和以為她生氣了,又解釋了一番。薑茂笑道:“致和我沒生氣,我本來就不喜歡拍照,你不用內疚。”

哪個女孩會不憧憬婚紗照?詹致和計劃美國的學習結束後直飛巴黎,他們在巴黎拍了婚紗照後再回國。

薑茂聽了他的建議沒再說什麼,隻是點頭道:“等你學習完了再說。”倆人又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薑茂索性緩了步,坐在商業街的長椅上休息。

詹致和問她在哪,她說在商業街上看來往的行人。詹致和笑笑,說行人有什麼好看的,他這會正在老宅,爸在列婚宴上的賓客名單,預計要宴請兩天,一天雙方的親戚好友,一天商業上的合作夥伴和客戶同行。

薑茂有些倦意,抬頭望向夜空中滑過的飛機,問他:“一天宴請不了?”

“宴請不了,光客戶和同行都要好幾十桌,”詹致和笑道:“體諒爸媽啦,詹家就我一個兒子,他們想風風光光地大操大辦。”

“好。”薑茂應了句。

電話裏靜了一會兒,薑茂想掛掉,詹致和說:“茂茂你回頭。”

薑茂回頭,一位小哥捧了一大束花朝她過來,問道:“您是薑小姐麼?”

薑茂點頭,對方把花遞給她,“您未婚夫詹先生送的。他說永遠愛你。”

薑茂不驚不喜地接過,好大好大的一捧玫瑰,惹得路上的女孩們紛紛回頭看,暗地裏輕捏男朋友的胳膊。

看——別人家的男朋友!

薑茂就這樣捧著一大束玫瑰,惹人注目地回了公寓。到了家,她找出三個花瓶,把玫瑰修修剪剪地裝進去,裝剩下的就倒置在門後當幹花。忙完就在陽台上站了會,又回床上坐了會,打起精神去洗漱。洗完躺床上輾轉反側,依然睡不著,腦海快速地運轉,想今天遇見的趙平壤,想九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