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狄仁傑的生母範碧雲,出生書香世家,知書達禮,和善可人,持家有方,在並州城裏頗得幾分尊重和名望。嫁與狄知遜之後生有兩個兒子,長子狄懷英,次子狄懷青。
“娘。”狄仁傑麵有愁色,有些歉疚地看了狄母一眼。狄母隻是冷冷地掃著狄仁傑,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娘麼?官架子真是大,狄大人真是貴人事忙,公務繁多,跟民婦吃個晚飯的時間都沒有,今天怎生這般好興致回家了,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回家的路了。”
狄仁傑卻是低頭不語,儼然一副做錯事的模樣,任由著狄母一通牢騷。
自京城回來,狄仁傑便一直在衙門裏歇著,極少回家裏來。三日前又因為貢品遺失一案在衙門裏呆了三天足不出戶,避不見客,狄母上門幾次要見他,都被他給擋了回來。是以狄母才會生這麼大的氣,將自己關在庵堂裏,讓人去衙門裏傳了話,說是狄仁傑再不回來的話,就等著到庵堂給她披麻戴孝。
“真是個混人,都做了些什麼好事,快點把菱紗給弄出來。”狄母見得被關在桃李八卦陣中動彈不得的菱紗,狠狠地剜了兒子一個白眼。
狄仁傑訕訕地哦了一聲,回過神來,月白廣袖悠揚一甩,中指在空中幾圈幾劃,桃李八卦陣自行撤開,卡在菱紗周圍的桃李紛紛移位。菱紗又急又氣地看著狄仁傑,啊地一聲大叫,手中鞭子一抖,目光凶狠地看著狄仁傑:“姓狄的,我宰了你。”
“娘,你看她,我就知道放了她準沒好事。”狄仁傑麵色一邊,灰溜溜地繞到了狄母與翩翩的身後,縮頭縮腦的看著來勢洶洶的菱紗。
“菱紗,菱紗,悠著點,別生氣,別慪火,小心傷了身體,這臭小子欺負你,回頭了伯母給你出氣。”狄母和顏悅色地陪著笑,連連地擺著手,勸解著菱紗不要動肝火。
菱紗雖與仁傑脾性不對,但是對於狄母,卻還是頗為敬重和親近的。平素得空下山的時候,狄母都會留她在府上小住,拿她當女兒般疼愛。麵對著這位慈眉善目的溫情婦人,菱紗就算是滿腹委屈和怨恨,也隻能收斂了性子。
“姓狄的,躲在女人背後你算什麼英雄好漢,給我滾出來。”菱紗雲袖高卷,氣勢淩人地怒瞪著狄仁傑,想起方才被他關在桃李八卦陣中那番狼狽的場景,她的心裏就噌噌地冒火起來。
“堂堂男兒,怎生這般的沒有擔當。你,你真是氣死我了,快點給菱紗道歉。”狄母一邊側開了身子,拽著狄仁傑的手,有些懊惱地瞪著他,“瞧你把菱紗氣成什麼樣了,哪有你這樣招待自己未婚妻的,真是個混球。”一邊說著,狄母捋起了袖子,揪住了仁傑的耳朵。
狄仁傑像隻小綿羊一樣任由著狄母給拽到了菱紗的麵前,儼然已沒有了剛才的倨傲神姿,半佝著身軀,哎呦叫喚了幾聲,有些不滿地嘟囔:“娘,你別這樣可以嗎?我已經長大了,還是禦史大人,你這樣揪著我的耳朵,讓我很沒有形象。我的下屬要是看見了,他們要怎麼想我,我麵子往哪裏擱。”
翩翩一邊用手捂了帕子,掩麵偷笑。菱紗亦是閉了嘴,跟著有些忍俊不禁。
“管你什麼大人,就算你當了宰相,也是我的兒子,我就有這個權力揪你的耳朵。現在知道要麵子了啊,娘去衙門裏見你的時候被你拒之門外幾次,那娘的麵子往哪裏擱。”狄母哼了一聲,有些好氣地看著仁傑,一邊籲了口氣,斜眼瞅向一旁的菱紗,見得她沒有了方才的慍怒之色,笑得一臉得意和開懷,適才鬆了手。
狄仁傑有些憋悶地看了狄母一眼,一邊摸了摸耳朵,不經意地對上菱紗滿是嘲弄譏諷的表情,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菱紗亦是雙手叉腰,不服氣地回瞪了回來,神色高傲無比。
“好了,好了,雲姨已經替你收拾這小子了,你的氣也該消了吧。有什麼委屈咱們不提了,下山累壞了吧,咱們吃飯去,你已經有兩月沒來了,雲姨可是有很多話要同你說。”狄母一邊寬慰地拍著菱紗的肩膀,溫和地看著她,拉了她的手,領著她出了四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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