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堆的篝火被重新點燃,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整個山穀,天空中零星的雪花漸大,漫天飛舞,洋洋灑灑。雪花在火堆的上方被熱氣融化,翻滾蒸騰,空氣中漸漸有了些許暖意。
乘風、阿越和可突於各據火堆一側而坐。
在他們的身旁,身著黑衣的夜狼眾迅速布防,有條不紊,整個山穀人雖多卻無一絲嘈雜之聲。
乘風觀察良久,由衷地讚道:“治軍之道,嚴也,軍嚴帥則威。大人治軍嚴謹,行退有止。乘風佩服。”
可突於淡然道:“哪抵得上公子一言能擋百萬兵。”
兩人相視而笑,今夜之事,乘風臨機應變,可突於決斷果決,兩人應變之快不相上下,雖非比武,實則比刀劍相向更加凶險。也虧得乘風遇到的是可突於,若是尋常北地魯莽盜匪,任他舌燦蓮花,也無用武之地。片刻之前侃侃而談還不覺得,乘風此刻想來,不由得一陣後怕,冷汗直冒,激淩淩地打了個寒戰,乘風暗自苦笑,身上一陣陣發寒,他這身體撐不住太久了。
強打精神,乘風笑道:“大人,離開亮還有一個多時辰,這麼坐著實是無趣,不如我們一邊飲酒賞雪,一邊閑話家常,要打要殺,天亮之後再說也不遲。這一個多時辰,乘風可有幸與大人雪中同樂?”
這人,可突於再次為他的無賴瞠目,這人竟然沒有一點身為人質的自覺。
乘風貌本不出眾,此刻寒冷之下,口唇青白,麵無血色,身形更為單薄,坐在那裏搖搖欲倒,仿佛風一吹就倒,但他手中刀穩穩抵在阿越的頸上,臉上笑容如若見到摯友,親切而溫和,一雙琉璃般清澈的眸子,滿是淡定的笑意。
可突於目中銳芒一閃,頓了片刻,粗獷的臉上揚起了笑意,豎起拇指道:“你人雖奸詐了些,但也當得是一條好漢子。齊家少主有人這樣的朋友是他的福氣。可惜,你這樣的性子曲曲彎彎的,心眼太多,咱們契丹人可不喜歡,要不然我定與你結成安達。”說到這裏可突於麵上略帶遺憾“罷,天亮之後,咱們依然是生死大敵,今夜,可突於當你是兄弟。兒郎們,上酒。”可突於的大聲呼喝,夜狼軍中士兵從齊家商隊中翻出酒送了上來。
乘風高高舉起酒杯,遙敬可突於,兩人互相注視的目光中充滿了惺惺相惜的欣賞。
“幹。”
“幹。”
嗆辣的烈酒入喉,乘風一時不適,劇烈地咳嗽起來。
對麵的可突於哈哈大笑,這半晌處處受人製肘的悶氣仿佛一下子吐了出來,不由得心情大好,仰首一口喝幹杯中酒。
半晌乘風才止住咳嗽,麵色脹紅,蒼白的臉上添了幾分血色,又引得可突於一陣大笑。
遠處火堆旁的夜狼眾開始飲酒取暖,低聲談笑,穀中氣氛漸漸熱烈起來,酒到酣處,幾個契丹漢子脫下衣服,赤裸上身,摔跤搏鬥為戲,引來陣陣叫好聲。
可突於是典型的契丹漢子,酒到杯幹,幾杯下來,乘風有些承受不住,酒氣上湧,眼前一黑,強自穩住身體,乘風隨手將刀塞入阿越手中,站起身叫道:“大人,有酒無歌不熱鬧。乘風歌一曲全作拋磚引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