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時日就到了盛夏,雖然天氣並非出奇地熱,但我們可以脫掉棉襖甩開膀子大幹了。中午吃完飯,趁著歇息的空隙,四個男人都脫下內衣翻找著上麵正蠕動的虱子一個一個地掐死;小琴則動作嫻熟地為她姐梳理著拖肩的長發。忽然間,紅紅火火的太陽一下子就被湧上來的一大團烏雲給遮掩住了。表哥仰天一望就大喊一聲,快跑,馬上就要下雨了,我們誰都不敢遲疑,慌慌張張拾起衣服就緊跟著表哥直奔窩棚跑,結果落在後麵的小琴和筲箕娃渾身上下都被嘩嘩啦啦傾盆的大雨澆得象個落湯雞。
筲箕娃那狼狽樣自不必說,小琴那衣衫貼體突兀分明的身子卻把我們看傻了眼。就連表嫂衝表哥直嚷嚷,王雙全王雙全你把我的衣服翻到哪裏去了。表哥都聽而不見,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外麵如注的大雨下了整整一個多小時才停止,太陽又是紅紅火火照得漫山的樹木草叢水珠串串往下滴。我說筲箕娃,走幹活去吧。王雙倫說,這幾天也累得夠嗆,幹脆今下午休息半天,甩球兩盤5.10.K了事。正當我掏出撲克,招呼他們坐攏來時,表哥陰沉著的臉色突地一變說訓,別打撲克了,把金子拿出來將鐵砂子吹幹淨,甘肅那邦回回出70塊一克的價買,過兩天就要來。自劉洪死後,表嫂就提議金子由我保管,我說還是由表哥保管好,表哥紅著臉說我記帳你保管沒有任何理由可講。於是,我每天都小心翼翼將金子裝進早準備好的青黴素空瓶揣進內衣兜裏,夜晚睡覺時又趁拉屎的時候更換著位置藏進石縫裏,早上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取出來。現今已有一整瓶藏在每天進出最顯眼又不易覺察的石縫裏,身上還揣著大半瓶。自然表哥要叫拿出來,我就沒有半點疑慮。表哥將金子分攤在兩張他們圈莫合煙用的白紙上,顛過來倒過去輕輕地吹拂著,直到沒有點滴黑鐵砂後再裝進瓶裏。此刻,表嫂和小琴也從隔壁過來緊圍著我們看。小琴那長長的秀發垂掉在我的脖子上掃來掃去,搔得心裏癢癢的酥軟極了,真恨表哥隻一會兒功夫就將金子吹得幹幹淨淨裝進瓶裏。遞給王雙倫一稱共有有168克,小琴屈指一算不禁抿嘴笑來,差不多人平有兩千塊錢。自然大家都是樂嗬嗬的。表哥收拾好交給我說,過兩天甘肅回回一來就賣給他們,省得黃金局來了添亂子。我就順手揣進裏麵衣兜裏。誰知小琴什麼時候拾起了撲克在手裏翻來覆去地擺弄著嘻皮著那張好看的臉望了表哥一眼說姐夫,反正今下午時候不早了,就讓我們高興高興打兩盤吧。表哥說要打可以,輸了我們可要揪鼻子。隻要不耍賴,揪鼻子就揪鼻子。
打撲克我是最笨的一個,誰與我打對方誰都得抱怨我水平的偏差。連續兩盤上遊都被小琴爭了去,下遊自然是我,好在揪鼻子時,小琴的手不輕不重。但在第三盤,上遊被表哥爭了去,下遊落在了小琴身上。大家的目光神神秘秘齊唰唰盯著表哥如何向小姨子下手。猛然間,棚外一陣蹄蹄踏踏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打斷了大家情趣。表哥立刻收回欲揪小琴鼻子的手叫筲箕娃出去看看。筲箕娃還未邁出門檻,這一行八個穿製服的人就突地闖了進來。其中一個肚大腰圓腦袋黑得透亮的男人開口就問,你們是打哪來的。表哥說六公裏農場。把你們采金證掏出來。表哥說湊不夠錢交押金沒有辦。沒有辦?你們竟敢目無國法開采黃金?橫著眼氣勢洶洶地邊說話邊從公文包裏掏出一大疊關於開采黃金的有關規定搖頭晃腦地宣讀起來:一是全部沒收非法采得的黃金和采金攜帶的工具或食品等;二是對屢教不改者視其情節輕重予以罰款、拘留或判刑;三是嚴厲打擊一切走私或販賣黃金的不法活動。就在我們驚疑的當兒,一個瘦高個約二十四五歲的小子揮舞著手裏的馬鞭呼地一下甩到了表哥的臉上,嘴咿哩哇啦吼叫好半天也聽不懂表達的是啥意思,唯見表哥臉上那青紫的鞭痕突兀了起來;緊接著,另一個胖乎乎猜不準是三十還是四的男人也凶猛地衝上來一把封住了王雙倫的衣領,你他媽的呆頭呆腦幹瞪著眼幹嗎?快點將金子交出來。王雙倫說,我們運氣不好,沒有淘著金子。啪!沒待王雙倫再分辯,不但甩手給了一耳光,還回頭招呼他的同伴:跟我挨個挨個地搜。霎時間,我們驚慌得亂成了一團,一個個都挨著將我包圍了起來。我深知不妙,又不知如何是好。隻見這幫人齊唰唰掏出了手槍,嚇得個個都傻了眼。他們跨步上前將擋在我麵前的一個一個的拉開,徑直衝著我劈頭蓋臉一陣拳打腳踢,再一邊一個揪住我的胳膊將頭拉得老高,三兩下就將我的內外衣襟撕破,將滿滿兩瓶黃澄澄的金子收捏了出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