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表嫂、小琴和筲箕娃“哇”地一聲哭成一團,我和表哥兄弟倆都鐵青著麵孔怒目而視。更沒想到的是將我們的十多袋麵粉也一袋不留全捆綁在馬背上一並要帶走。被打得鼻青驗腫的我終於忍不住喝問了起來,我們同樣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你們為什麼不講理?!此刻,那個站著觀望始終一言不發年約五十來歲的老者終於開口說道,不講理不守法的應該是你們,將我們國土裏的黃金掏挖出來高價賣給走私犯,既損國格又辱祖宗,何處有理?!我們照章沒收你們的東西全都如實做了記錄,隻要你們按規定繳納稅收和押金,我們將按官價付款東西全部退還。他邊說邊拉開手裏黑皮公文包亮出證件給我們看,接著又掏筆在那紅頭便箋上寫了幾行字,蓋上公章遞給我說,小夥子,看你人還不算太壞,限你在三天內帶上這張紙條趕到阿勒泰公安局補辦手續。否則再次逮住你們,那就沒有這回輕鬆了。表哥他們都象泄了氣的皮球不敢再多言語,眼睜睜望著這幫“土匪”揚長而去。我的心好酸好楚,空落得有痛無治處,多麼希望這幫人發點慈悲心腸將金子退還我們。事實上,他們揮舞著馬鞭越跑越遠了。此刻的太陽已黯然失色,離山頂僅有一竹杆高了。表哥飛起一腳將窩棚踹垮了還不解恨,氣急敗壞地吼了起來,還愣球著幹啥,收拾起東西走啊!小琴和表嫂沒敢猶豫,趕緊貓腰卷鋪蓋收拾行李。我說是不是不走,先暫時到樹林裏躲幾天,等這幫“土匪”下了山,我們偷著還可幹一月。表嫂和小琴立馬讚同,王雙倫和筲箕娃也隨即附和,釧說得對,先到樹林躲兩天,老子們跟他打遊擊戰,一定要將失去的金子奪回來。

當我們背起鍋,扛著僅半袋子麵粉順河道下遊拐進原始森林時,天地一片昏暗。趕緊砍樹樁支起窩棚,誰也無心戀這頓晚飯吃,鋪開氈子躺下就睡。迷迷糊糊中,我突地驚醒過來,翻了個身,肚子餓得饑腸轆轆難受極了,麗蓉的身影又活靈活現地浮現在了眼前,心裏又倍感酸楚,掙不上錢哪有臉麵回家見人。麗蓉啊,我離家這兒個月,你是否到我們家去過?你哪曾想到我們今年結婚的願望已成為泡影,你是否能等我到明年呢?朦朦朧朧中,我與一個似曾相識又道不出名的女孩到了一個桃花燦爛的地方相擁著飄呀飄……飄得褲子裏突地粘糊糊濕了一團。醒來時,筲箕娃與王雙倫已將糊糊麵湯熬熟,小琴和表嫂正在梳頭發。表哥洗完臉抬起頭,額上的腫塊已消失,青紫的鞭痕仍是耀眼,待他朝遠處倒完水回來就湊跟前對我說:釧,吃完飯我倆就摸到山下去探個虛實,隻要那幫“土匪”走了,我們立馬就接著幹。我說行。王雙倫聞聲扭過頭來堅持說他要跟我們一同去。表哥說這裏總得留個象樣的人看家,最好你留下來讓筲箕娃跟我們去。王雙倫想了想就點點頭默認了。

吃完飯,我們繞山背麵一個勁往上攀登,再順牧羊小道穿過一道道山梁,翻越一大峽口,躲在一個山嘴後麵朝著我們淘金的位置俯看,縱橫交叉的四條溝裏都不見有人。於是,我們就大著膽子往下溜。猛然,跑最前麵的筲箕娃停了下來,小聲告訴:快看,東邊那條溝有人。嚇得我們當即就趴下,細細觀察了好半天才看清是甘肅那幫回回在淘金。我說走,去探聽個清楚。當我們一溜小跑奔到跟前,一個個白帽子下麵黑紅紅的臉都笑嗬嗬地向著表哥打招呼,喂老王,你們躲哪去了?表哥隨手一指,就山後麵。他們接著又說,黃金局他媽太凶了,把所有的人都趕下了山。表哥問,你們都辦得有《采金證》?他們說六個人中四個人有,一有風聲就喊兩個人躲到遠處藏起來。嘿,筲箕娃等不急了就搶著問道,黃金局都下山了嗎?回回們說今上午剛走,說不準還回不回來。那我們該怎麼辦?是不是也跑黃金局去補辦手續正當光明地淘?我與筲箕娃都緊盯著表哥拿主意。表哥擺擺手,補球個雞巴,一人一千元押金,將沒收那170克按官價折錢才五千多元還得貼進去一千多元,頂多還能幹一個月,還不如打遊擊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