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白世光就在喬邁家中做事。轉眼過了一年,白世光在喬邁府上做得十分賣力。喬邁就讓白世光做了“趟街”。即每日到城內喬家各個店鋪收銀,交回府中的賬房。
這一日,白世光到城內各處店鋪收了三千兩銀子。回府路上,太陽還未偏西。路過李義的賭坊,白世光心中一動,腳步就粘了起來。賭坊門前有相熟的笑道:白爺,久未曾光顧了。何不來消閑消閑。
白世光笑笑,心中就癢得難挨,拔不動步子。心下就想,今日或者手氣濟了,若進去贏上一些,今夜就去會會芸兒,也讓她歡喜歡喜。定了主意,就拿步進了賭坊。
一進門,就被李義迎住。李義笑道:老白,在喬爺那裏發財發得緊了,也不見你來試試手氣了。白世光笑道:今日就來贏你。就在賭桌前坐下,大叫一聲:發牌。幾局下來,白世光竟黑了臉。手氣竟是不濟,幾百兩銀子輸進去了。白世光惡聲罵道:再賭。兩個時辰過去,三千兩銀子竟是全輸掉了。白世光臉色灰灰地站起,軟軟地走出賭館。暮色如水,沿著黑黑的街道湧湧淌來。白世光心下方寸大亂。暗想:喬老板對我厚愛,我卻做下這等事,還有何麵目見他啊。我隻有到江湖上闖蕩一番,日後發了財運,再回來謝他了。想罷,就轉身大步出城走了。
喬邁等到半夜,仍不見白世光回來,就讓人去城內尋找。下人去了,就來報白世光逃走了。喬邁呆住。半晌無話。
第二天,喬邁就到城中怡紅院去了一趟,見了白世光那個相好的歌伎芸兒。芸兒哭道:我也不知他如何做下這種事情。喬邁歎道:他日後若回來,就讓他來見我。
第二年春上,一夥山匪劫了官銀,贓物不及運出,就潛在了喬邁的府上。不料喬邁手下一個叫王才的門人,竟是貪圖官府的懸賞,告了。
官府內有喬邁的朋友,就早早將風兒透出來。
家人就勸喬邁跑掉避一避風頭。喬邁笑道:我若走了,各個店鋪豈不是要受我牽累了。就在堂前坐定。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就喊過賬房,低低說了幾句。賬房就含淚去了。不一刻,官府的捕快就闖進門來。喬邁就起身迎住。
為首的陳捕頭笑道:梁大人請喬爺進衙。得罪了。就一揮手,手下就上來鎖了喬邁。
捕快們就押著喬邁進了府衙。知府梁鋒升堂問案。喬邁橫眉冷對,並不答話。
梁鋒怒道:喬邁,你本是城內富商,就該知法守法,怎敢勾結亂匪,圖謀當今?
喬邁恨道:天下無道,黃天當立。怎說是圖謀?事已至此,生生死死,喬某早已置之度外。
梁鋒笑道:你若招出匪人們的匿處,本府便可從輕發落。
喬邁哈哈笑道:大丈夫怎能賣友求生。我自不會講的。就仰頭不語。一臉凜凜的傲氣。
梁鋒大吼一聲,兩班衙役搶上來,就給喬邁用了大刑。喬邁竟是無一句話。梁鋒心下讚歎,就將喬邁解進省城。後來喬邁就在省城處決,家人進省城將喬邁的屍首運回了保定。在城西埋了。
第二年秋上,發了橫財的白世光前呼後擁地回到了保定。到了喬邁門前,便哈哈笑著,讓下人去通稟喬爺。喬家的門人一臉哀容迎出來,告知了喬爺的事情。
白世光如雷轟頂,暈倒在街上。
白世光醒過來,就去了怡紅院。見了芸兒。芸兒便哭成了淚人。白世光皺眉道:我隻問你,喬爺如何得罪了官家?
芸兒長歎一聲,就說了事情的經過。白世光呆呆的。
芸兒歎道:喬老爺說過,世光若回來,必要他做一個生意。就從床下取過一個箱子。打開,裏邊竟是滿滿的一箱銀子。白世光就呆住了。
芸兒歎道:喬老爺講,世光原是個精明仁義之人,若能做生意,便是成了結果。喬老爺一再叮囑我,一定尋你回來。你……就說不下去了。
白世光呆呆地盯住那一箱銀子。瓷住了一般。
空氣悶得發緊。白世光一抬腳,踢翻了那箱銀子,轉身出來了。
白世光在喬邁墳上哭死過去。
白世光就在街中亂轉。有人見到他惡惡的一雙眼,冒著凶光,便不敢與他說笑。過了幾天,王才的頭便給人割下來,掛在了城門上。捕快們去看,見王才的人頭上留有一張字條:狗官梁鋒拿命來!竟是用血寫成。捕快們看得心驚,慌慌地回衙報了梁鋒笑道:何人敢如此?並不放在心上。
那天,梁鋒到城西飲酒,回來時,天色暗了。路邊風兒一響,就躥上來一個漢子,持刀便殺過來。梁鋒一驚,酒就醒了一半。左右便上前與那漢子惡鬥。那漢子不敵,便被擒下。梁鋒一聲喊,便綁到眼前。有人識得,叫一聲:大人,歹徒是白世光,原是喬邁家中的惡仆,輸掉了喬邁的銀子跑掉了,不知何時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