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顏也看向刑部衙門。
十年了,刑部尚書還是那個刑部尚書,隻是中間,已隔了十年時光。
很多東西,早已麵目全非。
兩個小吏在刑部衙門口緊急勒馬,幾乎是踉蹌著從馬上掉了下來。
看兩個小吏沒向大理寺看一眼,直接衝進刑部衙門,大理寺眾人頗覺得沒有麵子,彼此對視,訕笑著又退了回去。
溫顏問張炳榮:“張大哥,是不是現在大理寺經手得案子都得刑部終審?”
張炳榮也有些尷尬:“自從上一任大理寺卿溫至寒溫大人過世之後,這大理寺就一年不如一年啊!哦,對了你也姓溫,你聽說過溫至寒溫大人嗎?”
內心波瀾四起,但溫顏麵上不顯一絲:“當然聽說過,隻是當年溫大人的死說是……”
張炳榮打斷她的話說:“是,我知道,當時有傳言說溫大人是因為劉家滅門慘案連累的,是自殺,可我怎麼都不信的,溫大人可一直都是我的榜樣!”
溫顏眼睛亮亮地看著他,明明眼眶發酸,卻笑了:“對,我也不信!”
幾人正在閑談,就見剛剛進入刑部的小吏衝進了大理寺,慌張地喊道:“白少卿大人呢?我家大人有請白少卿大人,白少卿大人!”
眾人一愣,溫顏不由自主地抬手向前指去,那倆卿大人可是正在對酒當歌,愜意的很那!
小吏腳步慌亂,踉蹌前進,嘶喊著:“白少卿大人,少卿大人,我家大人有請,我家大人有請!”
“何事呱燥?”
屋簷之下,白蘇陌長身玉立,墨發低垂,眉峰微微皺起,鳳眼微眯,隱有不耐之色。
小吏倉惶向白蘇陌撲去,白蘇陌一甩袖子,小吏不由自主地踉蹌退開。
“少卿大人!”小吏想起白少卿的怪癖,強忍著拉他的衝動說:“我家大人請少卿大人過去,一起協助查案。”
“協助查案?”大理寺眾人互相對視,刑部竟然主動要求大理寺協助,這豈不是說大理寺要比他們刑部牛掰嗎?
眾人摩拳擦掌,白蘇陌卻麵無表情:“是什麼驚天大案?”
小吏急的要跳:“是……是尚書大人的公子……尚書大人的公子被殺了,少卿大人快跟我去刑部吧。”
“哦,在哪被殺的?”
小吏尷尬道:“那個……那個,是金水河畔,花紅柳綠樓……”
小吏說不下去了,這名字一聽就知道是個什麼所在,自家尚書的公子跟少卿大人年紀相當,卻死在青樓,實在是……
白蘇陌微微挑眉:“不錯,不錯,死得其所,當浮一大白。”
小吏:“……那少卿大人的意思是?”
白蘇陌:“考驗尚書大人的時候到了,我謹代表大理寺祝尚書大人三日破案,五日抓真凶,七日為子報仇,不送!”
小吏都要哭了:“少……少卿大人……”
溫顏瞠目,這白少卿,豈不是屍位素餐?這大理寺果真不複當年風光了。
溫顏正暗暗地鄙視白蘇陌,卻聽白蘇陌突然叫她名字:“溫不甘!”
“嗯,啊,在!”溫顏忙應道,不管怎麼說,這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天寒地凍,正適合圍爐涮鍋,你去買來。”
“什……什麼……”溫顏以為自己聽錯了,怎麼刑部尚書死了兒子,大理寺不僅不協助還要吃涮鍋,這是要……慶祝嗎?
尤其是剛剛說了什麼當浮一大白。
“反應如此遲鈍,如何進大理寺?”白蘇陌回頭斜睨了溫顏一眼,風華高潔如同西陵之雪,隨即揚長而去。
刑部小吏哭喪著臉:“白少卿大人這是什麼意思啊?”
大理寺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竭力做到麵無表情,白少卿大人不說話則已,要說話很容易噎死人,不過反正他噎得的是刑部的人,咱們還是該幹嘛幹嘛去吧。
沒人理會刑部小吏,小吏哭著跑回了刑部。
真是太欺負人了!
溫顏還楞在原地,她成為一個大理寺少卿的手下,就是要買羊肉鍋子?順便買酒三陪?陪吃陪看陪喝嗎?
張炳榮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溫兄弟,辛苦你了。”
說完,張炳榮就麻溜地溜回了自己的屋子。吳墩等人也對溫顏報以同情的目光,迅速撤離大院。
這是都屈服在白少卿的淫威之下了。
溫顏欲哭無淚,進入大理寺,本想成為一個為民伸張正義的刑吏,結果預感不幸成真,變成小廝打雜的了。
……
煙霧彌漫,薛清驍和白蘇陌仿佛脫了貴族子弟的外皮,吃的滿臉通紅,額角流汗,頗有人間煙火氣。
溫顏一直侍立一旁,隻能看、不能吃,隻能聞、不能嚐,不免怨念叢生,暗搓搓地在白蘇陌的蘸碟裏加辣子,一勺,一勺,又一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