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郭姨娘呻吟出聲,雙手抓向脖頸,那根細細的麻繩卻像是已經勒進了她的肉裏一樣,不僅讓她無法呼吸,也抓握不到。
胸腔中的空氣在逐漸呼盡,由於脖頸上的力氣,郭姨娘早已支撐不住身體,倒伏下來,那人毫不憐惜地將麻繩交錯,身子背轉,竟然將郭姨娘背在了背上。雖然郭姨娘趁機在繩索中塞了一根手指,也無法撼動那根麻繩半分。
那人將郭姨娘拖在背後,仿佛很吃力般,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低首處,有幾滴水滴滴落塵埃,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啊——啊——”
郭姨娘拚命地掙紮,但因為她是被人背在身上拖著走的,即便抓撓,也是什麼都沒抓住,隻有脖頸處的力量,漸漸地收緊。
耳畔響起寒風呼嘯的聲音,臉上有冰涼的東西落上,瞬間化作水滴,仿佛淚水一般從臉頰滑落下來。
這是……到了屋外?
迷迷糊糊中,郭姨娘又生了希望,竟然把自己拖出了屋子,說不定會有人看到,對,一定會有人看到……
“咯吱,咯吱——”
那人的腳步踩過雪,沉重滯澀,卻依舊堅定地拖著郭姨娘向前走去。
郭姨娘眼前發黑,心中卻不停地在告誡自己:一定會有人看到的,一定會有人看到的……
這是一個希望,卻也似乎是絕望,一個永遠不會兌現的希望,豈不是絕望?
飛雪蒼茫,她已經看不清這個世界,卻突然看到了那些臨死之前的女子,希望的光芒在眼眸中湮滅,那時候的她們的絕望是不是跟她現在一樣?
她不想死!不想死!
她的呐喊出不了聲,拽著她的那人更不會關心,濃的墨一樣的黑暗終於籠罩了她,胸口處的疼痛在冰冷的大雪中穿透了全身。
那人繼續向前走去,穿庭過院,繞過安靜的過分的府邸,來到一處被雪覆蓋住的湖麵。周邊亭台樓閣,樹木蕭瑟,隻有這裏,空曠無邊。
那人歇了一會,感覺到身後的郭姨娘不再掙紮,才再次躬身低頭,拽著麻繩,如同拖死狗一樣將郭姨娘向雪湖的冰麵上拖去。
雪,下得更大了,四下裏蒼茫一片,新雪覆蓋在冰麵上,更見濕滑,那人踉蹌幾下終是摔倒,與郭姨娘的屍體並排而立,麵麵相對。
那人劇烈喘息,死死地瞪了郭姨娘半響,才顫抖地想要爬起來,突然地,他的動作停了下來,在他視線所及的地方,竟然出現了一角紅裙!
有人?!
那人保持著弓腰的動作,緩緩地,沿著紅色裙擺向上看去,就見不遠處的地方,竟然出現了一個紅衣紅裙的女子。
女子立在蒼茫的雪中,手舉一把紅羅傘,雪落無聲,卻化作水珠兒從傘麵低落。
那人一動不動,女子亦不曾移動分毫,隻有紅裙烈豔,卷起千堆雪。
女子的眼眸仿佛兩點寒星,正透過蒼茫大雪,向她看來。
那人的手抖了一下,冰冷到麻木的身體一瞬間回血,他低頭,慢慢地直起腰來,待再次看向麵前的蒼茫之時,不免一愣。
剛剛看到的紅衣女子竟然消失不見了,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
雪湖之上,躺著一具穿紫色長裙的女屍,女屍的臉上蓋滿了飛雪,但紫裙裙擺絢爛,這也是一大早被發現的原因。
經過王府的下人辨認,死者是刑部尚書王大人的小妾郭姨娘。這刑部大人的兒子王元豐剛剛在花紅柳綠樓被殺,家裏小妾又被殺,一時間整個王府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