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顏就是一愣:“沈捕頭這是……”她的目光落在那張紙上,閃動了一下,“來查案?”
沈知禦點頭:“有點線索,過來問問。”
看沈知禦無奈的目光落在街頭呆滯的老人身上,溫顏笑了:“沈捕頭這是受委屈了?”
沈知禦皺眉:“委屈這個詞,用的不好。”
“切,”溫顏道:“看我的。”
說著,她向街邊打瞌睡的老人走去:“老丈,可吃過了?小子帶著剛出鍋的肉包子,嚐一個吧。”
打瞌睡的老人,睜開了眼。
這樣?
沈知禦雙目微睜。
原來溫顏的懷裏抱著一個碩大的紙包,包的都是熱騰騰的肉包子。
溫顏遞給麵前的老人一個,又吆喝說:“我們大人有事問各位,打擾各位了,一起來吃個包子吧。”
溫顏分開了包子。
周邊的老人孩子都湊了過來,溫顏的包子很快就分完了,看到老人、孩子咬著熱乎乎的包子露出了笑容,溫顏抱著手肘,也笑了起來,露出一口小白牙。
看著眾老人吃了幾口緩了口氣,溫顏才拿過沈知禦手中的紙問:“不知大家可曾見過畫像上的人?”
老人們紛紛看向畫像,還主動議論了起來,氣氛熱烈,表情生動,讓沈知禦頗有些哭笑不得。
“好像,沒見過,看著又跟誰也像。”
“好像,好像……哎,對了,你剛說這個人是個大人,你們找她幹嗎,是不是犯事了?”
溫顏搖頭:“我們大人隻是問幾句話。”
“這看起來好像……好像是辜婆子。”一個老人突然說。
“你這麼一說,還真像,像!”
“哦?”沈知禦精神一振:“這位辜婆子,可是住在這裏?”
“這裏,一直往前走,門口有棵大槐樹的那家就是了!”
“那,就謝謝各位了!”
溫顏友善地和各位老人笑笑,跟沈知禦一起向前走去。
“你來做什麼。”沈知禦看向神色在轉身後淡下來的溫顏。
溫顏一攤手:“分包子啊!”
“分包子?”
“是啊,你不覺得看著他們吃包子,日子就有意思一些嗎?”
沈知禦:……
早聽說大理寺自從白蘇陌來了之後,就變成了一群不按常理出牌的家夥。
“大人,對您來說,那是一個個案子,一具具屍體,可對那些死者的家屬來說,那都是活生生的音容相貌,是挖心挖肺的回憶。”
沈知禦:……
“你努力為他查找凶手的王元豐,他害死的女子之中,就有住在這裏的,貧家少女,早上出門也是為了幫家中做點事情,為老母賺點衣食,卻不想一去再見不到了。”
沈知禦沉默,隻是殺人者,總是觸犯了律法,無論是為了正義還是邪惡。
說話間,兩人已經看到了那棵大槐樹。
有些坍塌了的牆壁,搖搖欲墜的木門,無一不昭示著這個家的貧困。
溫顏官職低,自然要走到前麵清路,在她剛要伸手開門的時候,麵前破舊的木門突然被從裏麵打開了,一個頂著灰白頭發滿臉滄桑的老婦人出現在門內,溝壑縱橫的臉上,一雙灰白色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卻綻放了滿臉喜悅。
“婆婆,我們大人是刑部捕頭,有點情況想找婆婆了解一下。”溫顏的話音剛落,滿前的老人就變了臉色,她憤然轉身,一句話不說就進去了。
溫顏後退一步,示意沈知禦上前:“大人——”
沈知禦剛走了一步,迎麵一盆冷水潑了上來,兜頭就給沈知禦淋了個落湯雞!
轉頭,就看見一身幹爽的溫顏正一臉忍笑地看著他。
沈知禦:……
“你們這些官差,就知道欺負我們小老百姓,你們怎麼不去抓凶手,怎麼不把我苦命的女兒救出來,我的囡囡啊……”
老人把手中的銅盆一扔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老人家……”沈知禦剛一開口,老人就循聲向他這裏爬動,伸手揪住沈知禦的褲子扭了起來,沈知禦隻好求助地看向溫顏。
溫顏又小聲安撫了半天,才把老人扶了進去。回轉,就見沈知禦抱臂沉思,忍不住問道:“沈捕頭這是……琢磨這水的味道?”
沈知禦臉黑了黑:“我隻是在想,一個瞎子,是怎麼從這裏一路走到府衙的。”
“沈捕頭,你該想,她的女兒被王元豐無辜殺死後,她一個瞎眼的老人,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嗎?”
有些人光芒萬丈,有些人,永遠生活在沒有陽光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