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2 / 3)

然而,我錯誤地估計了自己的能力。看來,這世界上能讓好脾氣的莫無邪暴走的人,也隻有一個了。而我,顯然還沒有達到離閑那種等級。

連我都不清楚自己到底說了什麼,隻記得是嗦了一大堆,講到口水都要幹掉。我瞥了一瞥旁邊的莫無邪,以為能夠看到他厭煩或者是不耐煩的表情,然而,回應我的依然是一張充滿活力的燦爛笑臉。

我無力地蹲了下來,躲在牆角,用手指在地上畫著圈圈。我甚至在想,如果這幅情景被畫成漫畫的話,我現在的表現一定是滿頭黑線,隻留鬱悶而灰暗的背影——如果再想誇張一點的話,用動畫的方式來表現,估計是那種一束燈光打來,我無力地跪在地上,雙手撐地,頭淒涼地偏向一邊的鬱悶樣子。

唉,我不禁為身為小說家的想象力以及編劇能力而感到驕傲和自豪。然而,事實上,這隻是一種暫時逃避挫敗感的辦法罷了。我將眼光移向莫無邪依然微笑的臉龐,發誓如果將來可以帶上一部DV攝像機下來的話,一定要設計他去找離閑,然後我就好拍下他暴走的樣子,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並且兼帶敲詐功用。

然而現在,隻有尋找那個不知道是人是鬼還是狗的單苑嫵——女人、小孩和狗,是世界上最讓人頭痛而捉摸不透的東西,而這個既是女人又是小孩並且還有可能是條狗的東西,不知道要如何難纏呢。

我搖了搖頭,為自己的不幸而感歎——也許,早在我步入那家店的時候,就注定了一個悲劇的開始,而“交友不慎”幾乎是我每天都要重複著抱怨的一句話,而這,已經由眾人承認的定律,上升為無法證明卻永遠無法顛覆的公理。

唉,有誰能慘過我?我再次仰天歎息,做一副西施捧心狀證明我的所遇非人。

“小夥子,你不舒服嗎?”旁邊的大爺晃悠悠地過來,看到我捧心的動作後,一副擔心的模樣。

“沒,我沒病。大爺,請問您知道單苑嫵在哪兒嗎?”我咧開僵硬的唇角,向大爺展露出自認為最為親切、美麗而溫和的微笑。

然而,似乎對方並不認同我所采用的形容詞的樣子——

“嗬嗬……少年仔……”大爺抽搐著嘴角,向後退了一步,再退了一步,一副打哈哈的狀態,“你別那麼大火氣啊……”

“我,有,像,在,發,火,的,樣,子,嗎?”我將臉湊向老漢,眯起了眼,一字一頓地說。

“啊……那個……那個……”老漢慌張地擺手,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啊!那個!老漢我耳朵有點中聽,沒聽懂少年仔在說什麼……啊!我還有事情,先走一步……先走一步……”

眼看著老漢以媲美世界短跑冠軍的速度消失於我的視線之中,我狠狠地吐了一口氣,“少來!你騙鬼啊!都說這個世界是精神世界了,就是我不說話都照樣知道我在想什麼,還中聽咧!”

我揮一揮手,選擇忽視那個運動神經超級強悍的老人,轉而麵對莫無邪,盯著他的眼睛問道:“我真的長得那麼可怕嗎?真的很像壞人嗎?”頓了頓,我回憶起上次損傷我自尊心的慘痛教訓,“不許說‘不是很像,是非常非常像’!”

麵對我近似於恐嚇的表情,莫無邪淡淡地回應了我一抹微笑,輕輕搖了搖頭。

看到他的否認,我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喃喃自語:“不像就好,不像就好……”

然而,帶著濃重笑意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不是很像,也不是非常像,而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別人比你更像壞人了。”

終於,“啪”一聲,我對天發誓,我真的聽見我的腦袋中有一根弦,斷了——

然後——

伴隨著“倒”這個網絡表現詞在腦海中的實體化,我兩腿一軟,倒下了。

實在是打探不到消息,莫無邪最終無奈地選擇了去找離閑問個清楚。而此時,我們正行進在往離閑家的通路上。

依然記恨著剛剛莫無邪的捉弄,我故意不說話,冷冷地將眼光投向旁邊的道路。

柔和的光芒,並不緊挨著的房子,在這裏,一切都顯得是如此安寧而恬靜。麵對這樣的景致,我有些微微發呆,然而,突然間,一樣東西吸引了我——

是房子。古舊的房子。

那是一棟不算很大的四合院,朱色的大門上油漆略微剝落,顯得有些滄桑而斑駁。門上貼著的一對門神此時也有一角翹了起來,像是被雨打濕後又被曬幹而造成的不平整。屋簷上有著被侵蝕的麒麟花紋,然而原先垂掛下來的銅鈴鐺卻不知道什麼緣故,即使有微風徐來也悶聲不響。

在房間周圍的大地上,鋪散著紫色的花朵。那花朵微微的,淡淡的,不招搖不耀眼,卻在這樣帶著古舊氣息的天幕下,顯得理所當然,似乎是從天地初分起,就靜靜開放在這兒。

這……簡直跟我那日的夢境一模一樣……

我聽見了自己的下巴砸到腳背上的聲音。

“怎麼了?”察覺出的我異樣,莫無邪問道。

“那……那裏是……”我有些結巴,吞了吞口水,逼迫自己鎮定下來,“我夢見過這裏!一模一樣!”

“哦?”莫無邪揚眉,聲音有些淡。

“是的!絕對是這裏!我還夢見追夢也在!”我麵向莫無邪,狠狠地點了點頭。

“……這樣啊……”莫無邪低下了頭,聲音竟然有絲不易察覺的黯淡。我呆了一呆,定睛看向他的表情。我發誓,在一瞬間,我看見他的眸子裏閃過了一絲不悅與悲哀。

一定有什麼事情,一定……

我如此在心中下了結論。

望著眼前一張溫文而儒雅的笑臉,我突然有種張開雙腿與肩同寬、兩手叉腰作茶壺狀、昂首挺胸仰天長笑的衝動——

啊哈哈哈哈哈!我在心中大笑三聲。不錯!這是我幸災樂禍的表現,或者稱為“變相的報複”也說得通。繼我被莫無邪的一句話鬱悶了老半天之後,他的克星,也讓他處於崩潰的邊緣。

眼前的離閑依然是淡淡地、溫和地笑著,紫色的眸子柔柔地注視著莫無邪冒火的臉蛋,似乎將對方看作是瑰麗的至寶一樣。

這樣的眼神以及形容害我頓時一個寒顫——直到現在,我才了解到“惡寒”這個詞代表的意思。原來不僅僅寒毛立正、細胞跳舞就叫做“惡寒”,而是,那樣的眼神,雖然很變態,卻讓我感覺到是那樣理所當然……難道這終於證明,我也是變態嗎?

啊啊啊啊啊!不要啊!

我在心中大吼一聲,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然而,當我發現自己有不良取向時,我真的……很傷心啊……不知道家中的老媽知道我在外麵混了幾年,竟然混出個這麼個邪惡的價值觀,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咦?說到老媽,上次那個婦人,是離閑的媽媽吧。她明明有看到兒子的不良表現,為何反而不生氣呢?

如此的疑惑讓我忘了流淚,隻是呆呆地望著離閑。

難道,在靈界,因為是精神體的關係,所以已經將戀愛升級到了柏拉圖式了嗎?

我如此不負責任地猜測著。而這個時候,莫無邪的忍耐程度也達到了最底線。眼看著黑亮的眸子裏燃燒出來熊熊的怒火,離閑輕輕地笑了一聲,隨手拍了拍莫無邪的腦袋。

“你……”莫無邪咬牙切齒,“讓我盡做些幼齒的行為也就算了,憑什麼還打我?快說!那個單苑嫵究竟在哪裏?”

麵對莫無邪的怒火,離閑笑得更加溫和而輕柔,“那不叫‘打’,那叫‘撫摸’。”

“廢話!變態!誰要你摸!”莫無邪捏緊了拳頭,眼看著憤怒值飆升向百分之一百,必殺技就要爆發,“快說!那個單苑嫵在哪裏?”

離閑輕輕地搖了搖頭,紫眸注視著莫無邪,溫和始終不曾改變,“她不屬於下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