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顯然莫無邪並不能了解我對他——哦,是“他們”——的支持,反而用怪異的眼神瞥了我一眼,“怎麼了?你眼睛疼啊?”
唉,這個白癡。我在心中大為感歎,同時繼續用“路漫漫其修遠兮”形容追夢的情路。
不過,這一次,應該不會弄錯吧。畢竟,莫無邪也隻有一個爹,而離閑也隻有一個兒子啊。這一次,我敢打包票,絕對不會把親情與愛情看混了!
咦?好像還有一種情來著——那是……為什麼我一下子記不起來了?
我困惑地撓了撓腦袋,片片雪花隨即揚揚灑灑地飄落下來——這更加堅定了我換洗發水的決心。
自從上次的送骨頭事件,我已經將那個害人不淺的小男孩以“狗狗男孩”的稱號來稱呼,並且將之列為“拒絕往來客戶”的名單之中。然而,顯然,我與他的“孽緣”依然沒有完結——這一次,他再次來到了店堂之中。
“你——你說什麼?你要我們去找你那個未出生的哥哥?!”我大聲吼出來,嚇得小男孩往後退了一步,再一步,眼中頓時蓄積出了淚水,並且有隨時溢出的傾向,“嗚……嗚……哇!我要懶豬哥哥!”水庫決堤,狗狗男孩一邊哭著一邊尋找追夢的庇護。
然而,非常不幸地,追夢此時仍處於睡眠狀態,所以莫無邪隻能認命地代替追夢的工作,哄起了小孩。
“乖。”莫無邪將狗狗男孩拉到離我比較遠的地方坐下。看到他的動作,我不滿地“哼”了一聲。
早知道這個小孩是個麻煩精,卻沒有想到他那顆小小的腦袋中竟然有那麼多古靈精怪的麻煩想法。上次為死去的狗狗送骨頭已經是超級讓人跌破眼鏡的想法了,但誰知道,這次的事件更讓人有無語問蒼天的衝動——
“可是……人家真的想知道我那個哥哥在哪裏嘛……”狗狗男孩坐在莫無邪的懷中哭訴,一雙大眼睛向我這裏瞥來,然而一觸及我滿是怒火的視線,又立刻躲了回去,“媽媽說,在我之前,她還曾經有過一個孩子,而且很有可能是哥哥……可是,後來沒有了,才又懷了我……”
換而言之,這小男孩竟然異想天開到,讓我們去找那個不幸流掉、根本無緣來這個世界上的嬰兒——不,也許隻能用“胚胎”來指代比較恰當!
我自認為自己不是一個容易動怒的人,而且正相反,我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然而,這個小男孩卻能輕易地挑出我想噴火的衝動——直到現在,我還記得野木林中被魔物當作食物覬覦的眼神。天知道這一次又會遇到什麼麻煩咧!
我衝天上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隨後雙手抱胸,決定忽視狗狗男孩的存在。而此時的莫無邪,則好容易哄住小孩的啼哭。
“哥哥,拜托你們……”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有淚光閃啊閃的,然而其中的真實卻值得懷疑,“啊!對了!媽媽還找我有事情。那麼,我先回去了!事情就拜托大哥哥了,拜拜!”
最後,狗狗男孩非常高明地將事情丟下後,不等我的反駁就一溜煙地逃走了,留下兩個大人盯著他的背影發呆。
“溜得還真快。”莫無邪下了結論,隨即歎息著搖了搖頭,“人小鬼大。”
而我則冷冷地“哼”了一聲,同時在心中發誓,等到這小鬼頭長大的那一天,我一定會狠狠抽他一頓,以解我這許多年來的怨氣。
然而,抱怨歸抱怨,差事卻還是不得以地接下了。我與莫無邪一邊等待著追夢清醒後打開靈門,一邊喝著茶交換著意見。
“這種事情……能找得到人嗎?”這才是我最關心的問題。找一個沒出生的小孩的靈魂,這世間有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嗎?
麵對我近似抱怨的口吻,莫無邪也隻有苦笑地搖了搖頭,“我也從沒有遇見過這種事情。”
唉,誰說“紅顏禍水”來著?我看,小孩子才是“禍水”嘛——哦,也許應該直接將他們比喻成“怪獸”比較恰當!
我一邊無奈地搖了搖頭,一邊在心中不負責任地做出了上述比喻句。
一個小時過去了——
兩個小時過去了——
三個小時過去了——
……
“喂,”良久,我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於是開口詢問莫無邪的感受,“你不覺得追夢最近睡的時間好像變長了嗎?清醒的時間根本不滿四個小時嘛。”
然而,莫無邪隻是無言地看了看我,微微揚起唇角,勾勒出苦澀的弧度。
縱使有百般不情願,可是,遇到問題之時,自然還是請教有“幽界萬事通”之稱的離閑比較恰當。隻不過,眼前的情況比較詭異就是了——
莫無邪僵硬地站在離閑麵前,幾乎又成化石。坐在一邊的江憐螢捂著嘴偷笑,而離閑則一如既往地衝莫無邪淡淡地、溫柔地笑著,“有什麼事情嗎?”溫文的聲音響起,然而莫無邪似乎對離閑的問話置若罔聞一般,依然僵硬地站在那兒,一言不發。
沉默。好詭異的沉默。
眼看莫無邪有僵持在那兒變化石的趨向,我隻有無奈地開了口,然而舌頭似乎自動打結,讓我連稱呼一聲都萬分困難,差點咬斷了舌頭,“莫……伯伯、伯母好……”
嗚,天知道我有多麼想哭。麵對那個比我大不了多少歲的溫文男子,卻因為莫無邪的關係,不得不將離閑提到上一個輩分——嗚……我招誰惹誰啦……
“叫我‘離閑’就好。”溫和的聲音再次響起。顯然,離閑是讀出了我的尷尬。但是,話是這麼說啦,可是,我要是直呼離閑的名諱,當他同輩人看,那麼莫無邪要怎麼辦?難不成要讓他喊我一聲“叔叔”?!
我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嚇到了。想到莫無邪喊我“叔叔”的樣子,我的脊背頓時升起一陣惡寒,而雞皮疙瘩也不甘人後地展示出他們的存在。
“啊,那個……”吞了吞口水,我決定開口詢問正事以打斷尷尬,“事情是這樣的,我們是想問一下,不知道尚為出生就死去的孩子,他們的靈魂是不是在這裏。”
離閑靜靜地沉思了一下,隨即溫和地解答我的問題:“據我所知是沒有的。一般情況下,尚未出世的嬰兒,都不會下到地界……”
“哦!”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受教狀。然而,還沒等我做出進一步反應,原先一直處於化石狀態的莫無邪突然動了起來,拎起我的襯衫後領就往外拖。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與離閑和江憐螢說過一句話。而我,也隻能一邊任他向外拖著,一邊向屋中的二人道別:“嗚……”領口被死死拉著,差點讓我窒息,我咳嗽兩聲才好容易緩過氣來,“莫……伯父、伯母再見……”
嗚……還有誰能慘過我?!不僅要代替某人說話,不僅要礙著某人的輩分對一個年輕的家夥喊“伯伯”,還得忍受某人慘無人道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