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姚力(三)(2 / 2)

“劉老將軍,你真的不肯回忻州?”李允漠然地朝劉平問道。

“呸——”劉平怒道,“你也配和我說話?我既然沒有打算活著回去,此番唯有一死而已!你過來殺了我,正好把我的人頭當作你投降蒼梧的見麵禮!”

“我隻是看不得老將軍故意引那許多士兵蹈入死地而已。”李允示意親兵放開了劉平,親自把刀還在他手裏。在劉平錯愕的目光中,李允又重新走到雙方正中,心中暗暗地歎息了一聲:能選擇的他都已選擇,剩下的隻是盡力而為了。

“李允,看來你是在欺騙我了?”李堯故意怒喝,心中卻暗自揣測此番李允才是真正按照自己的計劃,假意抵抗詐死,以免連累家人。想到這裏,李堯向手下眾將傳令道:“務必生擒活捉,不可傷了他們性命!”

“看我來擒他!”一員蒼梧偏將爭功心切,又事先得知李允欲降的消息,更是有恃無恐,拍馬舞刀,假意向李允劈來。

李允徒步站在地上,眼看著一人一騎衝鋒而來,也不退讓。待到那人馬已衝到眼前,李允驀地一個翻身躍起,一腳將那員偏將踢落馬下,自己則穩穩當當地跨在鞍上。也不待那偏將反應過來,李允騰淵槍驀地揮出,竟將那員偏將生生地釘死在地上。

這一下事發突兀,連李堯都吃了一驚。看著李允漠然得沒有絲毫表情的臉,李堯忽然萌發了一種少有的躊躇,然而為了兄弟的團聚,為了能在軍隊嫡係中增添一條得力臂膀,他並不吝惜犧牲幾條旁人的性命。

正在沉吟,早有兩名騎將按捺不住,一前一後拍馬衝出。李堯正要發作,身邊副帥平善趕緊稟告:“大帥,是我同意他們去的。我懷疑李允是在騙我們!幹脆我們立刻派人將方才放走的敵軍截殺了罷。”

“區區五千殘兵,本也不在我眼中,放他們去吧。”李堯擺擺手,隻是關切地盯著前方廝殺在一起的人影,向身邊大將句康吩咐道,“將劉平幾個人都捉了來,我不信李允一個人還想撐多久。”

句康領命,帶了手下人馬繞到李允身後的營陣中。劉平望望身邊寥寥數人,慘然一笑,揮刀就朝句康迎了上去。

“衰朽老兒,此時還逞什麼威風?”句康居高臨下,冷笑一聲,抖動手中畫戟,正砸在劉平刀上,當啷一聲,火星四濺,竟將劉平砸得後退數步,虎口流血。

“罷了——”劉平知道憑自己的體力萬難擋住句康的襲擊,幹脆一倒刀尖,就往自己咽喉抹去。

“劉老將軍……”一個親兵打扮之人撲過去,將力竭的劉平撞倒在地,兵刃砸落在地。

“是你!”劉平震驚地盯著麵前的士兵,居然正是辛悅!

辛悅轉頭看著李允正將第二名騎將刺落馬下,麵上浮起一絲慘淡的笑意,向句康道:“我們願意投降。”

李允一手拉著馬韁,一手提著騰淵槍,向帥字旗下的李堯看過去。血順著槍尖一滴滴地滲進雪地裏,仿佛鼓槌一下一下地敲打著雙方的神經。一種沉默的憤怒慢慢地在蒼梧軍隊裏聚集,如同暴風雨來臨前令人窒息的悶熱,一浪一浪地逼過來。

“李允,你究竟降是不降?”李堯疑惑地看著胞弟,那雪地中孤獨的身影蘊滿了風雷般的氣勢,卻似乎已經有了疲倦之態——從一聲短短的歎息中流露冰山一角的疲倦,與當年自己在飲馬川孤軍奮戰時的絕望感覺是多麼的相似!可是,騰淵槍頭的紅纓確實已經如約撤去。

“降。”李允估計著現在撤退軍隊的行程仍在蒼梧騎兵的追擊範圍之內,故作輕鬆地笑道,“不過要讓我真心歸降,你們須有人勝過我手中的騰淵槍!否則副元帥位置就讓給我吧。”

“好,讓我來會會小李將軍!”一員大將從平善身後衝出,正是平善的堂弟赤淵。他天生膂力過人,乃是蒼梧軍中一員難得的虎將,此刻見主帥對李允顯然甚是看重,而李允口氣又恁地托大,辱及族兄,心中更是不服,一揮掌中金刀,抖擻精神朝李允衝來。

李允舉槍招架,似乎也沒料到赤淵臂力如此驚人,當下不敢硬接,隻以巧妙招式襲向赤淵的空門。而赤淵刀聲霍霍,即使守招也虎虎有威,難以輕易尋下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