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荒古蠻地,火獄魔教。
那是一座精致俏麗而充滿異域風情的城鎮,依山而建,精巧的竹樓苗寨錯落有致地坐落於山頭。
山寨中多是古木參天,層林掩映,卻不時有紅色光暈透林而出,如同翠色枝椏間結出的朱果——那是被遮掩在樹蔭裏的竹樓簷下掛起的紅彤彤的竹簽燈籠,燈火暈染,瑰華多彩。
雖築於窮山惡水,卻仿如凝結了此方天地所有靈氣,美得俏麗而動人。
此刻正值黃昏時分,落日熔金,染盡穹野,昏黃而瑰美。
寨門外響起一聲長哨,拉門的鐵索轆轆運轉,厚重的木門緩緩降下。
一騎馬隊奔馳而入,為首的是兩名俊俏的少年,一人暖如朝陽,一人冷若冰霜。
路過長街時,有幾個熱情大膽的少女嬌笑著將手中野雛菊拋到他們身上。
笑得溫和的少年長臂一撈,準確而輕巧地接住,側頭不知對身旁之人說了些什麼,眼疾手快地將一簇雛菊插在人頭上。
那惱羞成怒的少年一馬鞭抽在其馬屁股上,驚得馬甩開蹄子絕塵而去。
扔花的女子們帶著一副癡漢臉看完美少年們的打情罵俏,幸福地咂嘴道:“真是官方逼死同人啊!感覺還能再愛五百年!”
另一人笑道:“誰說不是呢?吾感覺有一股靈光從吾的天靈蓋噴薄出來,回去就揚揚灑灑萬字千言。”
“跪求生子!跪求肉!”
“哈,真是和平的生活,卻虛偽而假善。門內歌舞升平,卻不知門外幾多動亂幾多血戮。”
嬉戲玩鬧的少女門並不知曉,在她們身後有一雙看透世事的漠然雙眼,透過她們的身影,睥在那一騎絕塵而去的馬隊上。
殘厲無情的目光在馬隊中央的馬車上停留了數息之久。
喑啞之聲,輕言慢語,讓人如聆魔音。
“七殺不仁,隻懂得退而守舊,龜縮一隅,竟不見蒼生罹難,天下浩劫;破軍不義,隻懂明哲保身,中立不動,竟不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唯吾貪狼,參透這世間義理,明辨是非真假,敢於擔下蒼生福禍!吾誓要率領火獄魔教引戰火而燒天下,從廢墟灰燼之中重建一個真正平和武林!”
“吾為自己代言,吾為蒼生代言,吾便是玄玄血傀師!”
魔帥貪狼,也就是玄玄血傀師正蹲在路牙子邊演說得唾沫橫飛,情到深處還不禁潸然淚下,他渾濁的雙目中盡是對火獄現狀的憤怒,他滿臉的褶子裏盡是對蒼天悲痛的憐憫。
一群衣衫襤褸地乞丐圍繞著他,亦為他激情澎湃的演說所動容。
“喂喂——大家快來聽神腦洞啊!比茶樓那老爺子說得還精彩!”
“呸!他愛說,讓他滾一邊說去。凡是講個先來後到,他奶奶的竟然搶老子的位置!”
正擼著袖子,另一個乞丐趕緊拉著他,勸解道:“哥哥莫要生氣,灑家觀那老人家胸中頗有大溝壑,很是不凡。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打斷他的兩條腿就是了,切勿傷及性命啊。”
“弟弟果然是個心善之人,如此純潔善良,能遇見你真是吾生之幸!”
“哥哥!”
“弟弟!”
兩人相擁而泣,他們周圍響起雷鳴般的掌聲與歡呼聲。
眾乞丐皆紛紛道:“真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乞討!難得的緣分啊!”“可不是,隻因為在人群裏多看了你一人,碗裏多了一文錢。人與人都是講求緣分的啊!”場麵極為熱烈壯觀。
血傀師頓時覺得很心塞,感覺“熱鬧都是屬於他們的,而自己隻能享受孤獨”,低聲嘟囔了幾句“搶戲的路人甲”,然後蹲到角落裏拿出一個貝殼狀的東西。
那是一個儲存聲音的法器。他曆盡千辛萬苦,費盡心思,幾經設計,幾經波折,好不容易才在殊十二那小兔崽子身上下了留聲法術,可以將受術之人一段時間內的對話全都錄入那貝殼狀的法器中,乃是竊聽利器。
“哼哼,七殺此番鬧如此大的動靜,強搶民女入教,難道不是想掩人耳目,偷運什麼人進來麼?哈,如此粗陋的計謀在吾血傀師麵前不過是丟人現眼,讓吾來聽聽你們到底在盤算些什麼?”
血傀師附耳於貝殼之上——
“站起來了,他又站起來了!不愧是一代英傑二十殊!他以其堅韌的意誌,必勝的決心又站起來了!強搶民女雖然是一個不能登大雅之堂的低級任務,但卻是反派的必修課,BOSS的英雄塚!有多少前輩先烈因為強搶民女而被斬殺於英雄救美的大俠劍下!那江湖傳說裏的一對對神仙眷侶背後,皆有一位強搶民女的反派的血淚與遺憾!此刻,所有先輩先烈的血與淚化作強大的力量凝集在他身上,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不是一個人!”
“隻見二十殊淩厲一掌向一留衣攻去,一留衣使出了豬隊友神技——吾在假裝看風景。成功擊殺!二十殊取得了一血!但是此刻卻不能掉以輕心,因為綺羅生攻過來了!好一招‘吳來山瘋’,他不僅扇飛了一留衣,還轉暈了自己,就地躺倒,二十殊完成了雙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