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日子,木華一直對他小心伺候,服務周到,二人相處久,話也多了,時常還開一些玩笑。例如有次在酒樓,實在餓慌了的舜公子將桌子上的飯菜風卷殘雲般一掃而空,一點油都不剩,而當木華目睹了他的飯量,眨著星星眼說要給他做好吃的,他差點一噴,把陳年老飯都吐出來。譬如遊山玩水,偶遇景點逗留,會碰上一些鶯鶯燕燕,他的模樣又極為惹眼,很多時珠環翠繞,他年少和門客遊玩時亦學了點輕浮,因此憑著好皮相調戲了幾個姑娘,木華隻默默看著,實在受不了便以下雨為借口,一個手肘撞開了香氣撲鼻的美嬌娘,傘擋在他的頭上,露出一抹明朗的笑容。
陪伴了四年的丫鬟,也走了。
木華猙獰地陰笑著,不用陣法摧殘,自己就損耗大量陰氣,魂魄持續不住。不一會,魔性消弭殆盡,陣法自動消失,木華也便魂飛魄散了。
月公子收了勾魂索,拍了拍舜公子的肩膀:“她很多地方說錯了。以你為信仰的人,怎麼會不優秀呢?即便再不濟,也會在平凡之中又帶了不平凡,有特殊於普通人之處。”
舜公子一眨眼:“你說的是……”
月公子咳了咳:“我可不是個平凡人。”
舜公子側過身,站在他身後,輕笑道:“我沒說你啊。”
“呃,我也沒說我自己。”
說著說著,兩個人不知不覺越靠越近。月公子看了舜公子半晌,垂眉片刻,驀然擒住黑衣男子的白皙手,唇悄然隨之而下。
舜公子哂笑一下,眉眼俊逸之中染了抹溫潤的笑意。
濕漉漉的吻之後,月公子打橫抱起舜公子:“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咱們已經仁至義盡,就別管那麼多了。”
半月後,不論是燕國大地,還是南淼草原,亦或是趙國邊土,都聞知了千機門和水雲間兩大公子攜手重創了蟞王和黑銅堂餘孽,燒毀了據說記載數百篇陰損邪道術法的秘籍,並將蟞王連同鬼鈴一同鎮壓在一座古寺裏。古寺森森,佛音號號,天下可太平矣。
當然,這隻是民間傳說,傳來傳去,故事比原先的還新奇刺激,越傳越神,以至於有更多的人仰慕起江湖中的大門派。原來的四大門派,而今隻剩下了三個:千機門、水雲間、暮雪軒,卻有更多的人前仆後繼拜訪問津,以及求助一些常人難以解決的事。
就連不是江湖人,看了傳奇話本,聽聞了傳說的趙國公主,亦迫不及待收拾行裝,企圖再一次扮成男子去燕國找舜公子,但還沒出皇宮就被趙國皇帝逮了個正著。
“父皇,讓兒臣去嘛!”重格公主晃動著兩條腿,嘟起嘴求道。
趙國皇帝陰沉著臉:“你看上誰都行,就是不能是千機門的那個斷……”斷了半天,沒說出下麵的字。
重格公主十分委屈,不滿道:“兒臣在花樓就對他一見鍾情,太子哥哥又去查證過了,就是他。父皇,兒臣嫁給他有何不好。”
趙國皇帝額頭青筋直跳:“總而言之,你不準嫁過去就是!”
“父皇!”重格公主嚷著,卻被一旁的祿兒郡主看見,忙過來解圍,陪著笑臉和趙國皇帝說了幾句,趙國皇帝才展露了笑臉,怡然自得地拈著胡子走了。
重格公主悶悶不樂地踢著石子,祿兒郡主歎了口氣:“公主,你不知道,那個舜公子和月公子,他們……”
“他們怎麼了?”重格公主偏頭認真地看祿兒郡主。
一對上那清澈純真的眼神,祿兒郡主像是卡了殼,不忍說下去,好半天才擠出一句:“他們心懷天下,濟世救人,你去了燕國也不一定找得到他們……”
話語中的舜公子和月公子兩人,此時的確騎馬於一條陽關道上,駿馬健步如飛,淌過一條條河流,踏過一座座青山。
最看重的人放在心尖上,而那輪清冷的月亮終於成為他最重要的人,獨自走過的漫長蒼茫,而今終於有了同行的光。
以後,每一個故事裏都有你,每一次偏頭,都能看到你。
一生無歎,一壺清酒桂花香,不問何年。古道青墳煙,折扇起風揚,不怪從前狂狼輕言,今朝隻與比翼連枝當日願。
落葉歸根,而心中的那份情依舊歸月亮。
千機扇麵,天子劍心,醉歡音和。
黑衣白袍,聯袂去往暮雪軒,再回滁州,三人成虎,可安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