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我有些喜形於色,竟然連霍止這個從不看我臉色的小屁孩都眯著眼問道:“怎麼,他們倆隨我們一道,你很高興?”
他雙目泛著寒意,盯得我汗毛立了立,訕笑道:“哪兒能啊,他們身份不明,我這不是擔心下安全嘛。”
霍止一臉不信。
他歎了口氣,樣子仿佛是在默哀我吳微顏的智商,言道:“他們是我們惹不起的人。”
我追上他的腳步問道:“這世上還有你惹不起的?”
“是我大理惹不起!自然還是要等過江回大理,遣人將他二人安全送回鎬京。他們陪你?莫要再癡心妄想嘍。”
切,我想想怎麼了,又不耽誤您老什麼事兒。
“方才喚你進車,你還給我撂臉子,如今這些個話就莫想從我口中套。”霍止揚著大步而去,他先一個登船,占了船上獨獨一個方桌。
想我吳微顏如此大方如此大度如此大人不計小人過,自然是不將這人幼稚的挑釁行為放在眼裏,拉著我家小十一看都不看他一眼,到了船頭那頭去。
高更也真是個全才,那頭南月和宋易邊上了船,他就禦起了小船。
霍止所坐的方位正對著我,我回頭一看,眼裏免不了落下那妖孽肆意的影子,在看攜著清冷氣息緩緩落座的白衣南月,兩人雖是對坐,但氣質完全無可比性。一個似是散著妖王般的紫光,另一個則是聖潔清冷無可複製的聖光。在這兩個本就散著光芒的人之中,宋易邊那個笑意嫣然的少年,若不是一直在同霍止說話,那存在感似乎會一瞬間成為小透明級別。
江上本氤氳的霧氣,在清陽穿透中漸漸淡了,對岸碼頭變成一條細長的線,消失在視線之中,江水輕拍船板,碎了一片。
我伏在船頭,隻手撥著透明,沁著江水冰涼,映下用六年時間去適應的容顏,上一世消散的憂愁,再次悄然無息地爬上了眉間。
水波粼粼,陽光還未穿透江麵,我隱約間覺得江下有遊弋如鬼魂般迅速的草魚。我攪了攪江水,想引起它的注意。本以為這條魚會嚇得逃走,沒想到,它卻是在水底懸著滯了滯,然後以令人吃驚的速度向我沁在水中的手衝來。
那速度實在太快。我感到危險,迅速拔起指尖,那魚躍出江麵有半米之高,仍追著我的手指,淩空展露著旁側尖銳鋒利的牙齒,閃著寒光。
小十一眼疾手快,上前用劍鞘拍走了那條魚,而它恰好落在了我腳下不遠處,我嚇得驚呼一聲,手腳並用地向後蹭去,那姿勢實在是慫,慫到自己都差點掉進江裏。
魚還在甲板上撲騰,翻來翻去。
這動靜驚來了桌上兩人,南月隻是回頭淡淡瞥了眼魚就收回了目光。霍止眯著眼看了看甲板上做最後一搏的魚,又看了看縮在船頭的我,不負他妖孽稱號地“哈哈”笑著,幸災樂禍起來。宋易邊雖然麵上帶笑,那眼中卻絲毫沒有嘲諷之意,隻淡然道:“是白鯧。”
我驚魂稍定,吞著唾沫壯了壯膽,上前兩步,那魚突然一個翻身蹦到我腳下,幸好小十一在它進一步攻擊我之前將我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