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本就是大燕的平民,還請世子見諒。”
特地將“大燕”二字咬的十分重,隻想要提醒他,無論我吳微顏身處何地,背後都有冬青門,背後都有欲意把持江湖勢力的大燕朝廷支持。
這幾天來,我或有意或無意地探聽到了許多關於霍止的奇聞軼事,但大都是宮女間傳道,奇幻色彩難免粉飾過多。像什麼天雷降子、不死之軀類的,說得讓人半信半疑,畢竟他們的世子爺曾經被我和我孩子團的弟兄們打成豬頭。可關於傳說這位世子爺在年滿三周歲的生日上,將洪陸史書倒背而出,這就有些相信了。畢竟同我這個冒牌的神童相比,這位才是貨真價實的才人。
古人的智商果真不可低估,包括眼前這位也是。我的話中話,他果真聽得懂,他用淩然的眼神盯著我,漠然道:“父王近日親征吐蕃西毛子,我派人送你去臥龍寺靜修。”他起身便走,在宮門口頓了一下後,似乎同門邊人交代了兩句什麼,我看著他最後一角淡紫衣袍消失在門口,胸腔似乎震動了一下。
霍止竟真的讓我出宮,真的不必再囚禁於此?
我方跑出門,粉襟的香薷和深紫衣裙的老宮女羅勒便跟了上來。我瞥了她們倆一眼,還是向小十一那處跑去。
香薷和羅勒,是霍止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美其名曰“侍候”。可我清清楚楚地知曉,若是我這邊稍微有個風吹草動,或是這兩人懷疑我起了逃跑的念頭,霍止那兒立馬就會知曉。方才霍止大概將他安排我去臥龍寺的事兒告訴了她倆,沒有緊緊跟著我的必要。
明明是他霍家的後院,何必看我看得這麼牢,難不成還怕人將我劫走不成?
我在門外敲了兩聲便推門而入,房間裏卻沒有小十一的身影,我問了問周圍的侍女,這才知道小十一近兩日都是一大清早就出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可他臉上帶著那麵具,對大理又人不生地不熟的,能去哪兒呢?
我跑去霍止的寢殿,卻被門外攔住我的侍衛告知,霍小世子剛出宮不久。身旁的香薷彎著腰對我低聲道:“微顏小姐,要不我們先回房收拾行裝吧,有何事待收拾好了再找小世子也不遲。”
我呐呐地點頭,隨著香薷穿過九曲回轉的宮殿,她桃粉的袍子穿過花園拖在草地悉悉索索,冷寂卻微妙地熱鬧。
在霍家的宮殿裏,並沒有想象中美女如雲的嬪妃,兩兩三三的女人在宮宇中穿梭來往,顯得匆忙而漠然,我是那其中的一個。在這種環境中,就連來到此處僅一個月而戒心未下的我,都對那些行色匆匆的宮人沒有興趣,去一一識別他們是否對我構成威脅。
似乎霍老王爺的妃子們連勾心鬥角的時間都省了下來,卻不知道該花在何處。
我在宮殿呆坐著,香薷同羅勒幫我收拾行裝,我時不時回答一下今日是穿這件還是帶那件。
杜鵑靜靜在我窗外吐蕊,窗外很難聽到鳥兒的歡唱。我趴在床頭,突然覺得空茫。
悉悉索索的聲音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下來,羅勒並沒有叫我,我卻知道她就在床頭看著我,以某種不知名的眼神。